聽她說完,陸家姨母抱起她來,“乖窈窈,可是糖隻有一塊,你給誰好呢?”
一下子把她問住了。
她本想着,誰想吃就吃好了。
陸夫人捏了捏她的臉,“那若是都想吃呢?”
知窈看着手裡孤零零的糖塊開始發愁。
陸昭定然是喜歡吃的。可阿衡哥哥平日裡什麼都肯給她,眼下她有東西卻不給阿衡哥哥,他會不會難過?
給這個不好,給那個也不好。
難道要分成兩半?
看她還沒巴掌大的小臉上寫滿為難,陸夫人笑起來——而後遠遠看見陸衡和陸昭往這邊來,當即便從知窈手上把糖塊拿走,含進自己嘴裡:“好了,姨母幫窈窈吃掉了,窈窈就不用為難了。”
——就是從那時候起,她開始下意識地把所有要送他們的東西,都準備一模一樣的兩份。
吃過齋飯,時辰還早,兩人便在太華寺轉了轉,權當消食。
于希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輕輕撞了知窈一下,小聲道:“對了,今天我爹下朝回來,我聽他說,兵部柳侍郎被人彈劾了。”
“昨天那人是柳家五郎吧?”
知窈看她一眼,“我還以為你醉了便不會記得了。”
“記不太清楚,但總歸有點印象。”于希月湊到她耳朵邊:“柳侍郎被人彈劾,就是為他家五郎。說是柳五流連煙花之地,酒後無狀,竟在青樓裡妄議朝政,言辭間對當今聖上似有不滿。”
“惹得聖上勃然大怒。我看那柳五是沒什麼好日子了。”于希月說得津津有味,“真是解氣。也不知怎麼就這麼巧……”
一擡頭,卻見有人站在她們正前方。
來人身姿挺拔,一身月白長袍,腰間佩玉,那張俊美得足以叫人過目不忘的臉,她昨日才見過——但下意識便覺得,并非是同一人。
“阿衡哥哥!”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他,知窈眼睛一亮,小步朝他跑了過去,到他面前才堪堪停住,“你怎麼會在這兒?”
陸衡擡手,替她将跑得往下墜了一點兒的步搖扶回去,眼中笑意溫柔,“怎麼,不想見我?”
知窈微微睜大了眼睛,“當然不是!”
他的拇指輕輕撫過她眼下那一小團烏青,“昨夜沒睡好?被吓着了?”
她搖搖頭,“不是因為柳五。”
剛說完,又覺得不對——她這樣豈不是承認了昨夜沒睡好,又總不能跟他說,她是因為思索了一夜喜歡不喜歡,才沒睡着。
“是……是外面蟲子叫得太吵了。”
陸衡撫在她眼下的手頓了頓,卻也隻是笑了笑,“嗯”了一聲。
于希月這時候才走近,微微一禮,“陸世子。”
陸衡話音溫和,“既是窈窈的表妹,叫我一聲表兄便好。”
他們兩個相見,于希月便找了個借口先去了旁的地方。
知窈拉着陸衡袖子,語氣有些悶悶不樂:“阿衡哥哥來晚了,我方才還去看了,玉蘭花都凋了。”
話音剛落,她的手突然被他牽住,知窈疑惑低頭,卻見他正将一隻镯子輕輕推到她腕間。
镯子是镂空雕刻而成,雕工仔細,一圈玉蘭花枝纏繞盛開。讓人一時都挪不開眼。
“玉蘭花沒陪你看成,不過那天路過首飾鋪子看見了這個镯子,樣子還算新鮮。”
“就當是我賠罪了。”
知窈舉起手對着光左右看了看,下巴一揚:“好吧。但明年可不能失約,不然我就,我就……”
陸衡揉了揉她發頂,“就怎麼樣?”
“就不喜歡——”她長長停頓了一下,“玉蘭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