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鶴清楚,這是他要發病的前兆。他腳下步履飛快,三步并作兩步沖向了車裡,直到車門關上,他才坐在駕駛位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不過兩分鐘的時間,額上就已經沁了一層冷汗。
額角傳來一下重過一下的跳痛感,腦子裡更像有什麼在擠壓着,不斷炸開又重組,耳邊也漸漸響起了嗡鳴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原本幹淨整潔的襯衫被汗水徹底打濕後,他才慢慢緩了過來。
光腦在此刻發出了提示音。
有些脫力的指尖輕點,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吳曜:你的易感期就在這幾天了,情況特殊,多加小心。】
易感期:處在易感期的Alpha會不自覺的釋放信息素,并對Omega極其渴望,且會用信息去壓制感知範圍之内的其他Alpha。
林鶴沉思半晌,嗤笑一聲。
“狗屁的易感期。”
新的提示音。
【吳曜:專業建議還是找個貌美小O交往試試,愛情治愈一切。】
如果不是和吳曜一起長大,他絕對會把這個半吊子軍醫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林鶴設置好了自動駕駛的路線和時間,躺在椅子上養神。他隻有兩天的假,還得抽空回一趟家,一個不屬于他卻還時時刻刻壓在身上的家。
至于抽哪個時間段的空,林鶴看了眼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如果軍醫的職業操守沒問題的話,他不确定後面是否還能有這個耐心和心情去應付那些瑣事。
他的目光移到了右邊的座椅,他記得這裡應該有一套備用的衣服,林鶴俯身,打開了那個不大不小的儲物櫃,從中取出一套幹淨衣服,直接在車裡換了。勻稱腰身一閃而過,掩在純白襯衣下面。
窗外景物飛逝,很快車子就停在了一處院子門口。
林家府宅不小,林父雖然也是個Alpha,但卻沒吃過什麼苦,年輕時參過幾年軍,後來直接回家繼承家業,這樣的Alpha,養尊處優是難免的,家裡自然人口衆多。
車一停下,傭人便發現了他的到來。
林鶴回來的次數不多,但也足以讓傭人記住他的身份。
“大少爺,您回來了。”
傭人低着頭,不敢直視這位向來冷着臉如同一個難搞的客人一般的“主人”,垂首的傭人自然也沒注意到,林鶴的眉頭迅速地皺了一下,又強壓着松開。
“父親在家嗎?”林鶴開口問道,腳下移向後備箱,從中取出了幾大盒補品交到傭人手上。
“在的,二少爺和太太也在,您來了正好一家人團...”傭人說到一半就頓住了,恨不得對着自己的嘴巴狠狠抽幾下,他臉色煞白的偷瞄着男人。
林鶴卻好像沒聽到般,又或者聽到了也毫不在意,他語氣淡淡:“進去吧。”
傭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一踏入正廳,就看見三人正襟危坐,毫無誇張,被如臨大敵的林鶴莫名的心情好了些許。
“父親。”林鶴低聲問候,對剩下的人是隻字不提。
“你個臭小子還知道回來?”粗犷的聲音從主位的男人嘴裡發出,卻聽不出什麼不滿與怒氣,仔細分辨,還帶有一絲微妙的抱怨。
林鶴沒有接話,因為——
“勝哥,你别說這種話,小鶴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女性Omega獨有的溫軟嗓音接着響起,這是他名義上的母親,實際上的後媽。這位蘇若煙女士眼眸溫婉,一臉情真意切地轉向林鶴說,“小鶴,你也别生氣,你爸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似乎真的擔心林鶴生氣,又似乎在為這對親父子一貫的感情不合所擔憂。
蘇若煙目光一瞥,發現了林鶴身後傭人手裡的補品。
“這是小鶴帶來的吧,真是有心了,隻是,你父親現在的食譜用藥都是嚴格按照家庭醫生給出的方案來的,”她蹙起精緻的眉,拿出女主人的架勢,對着傭人擺擺手,輕描淡寫的處置了,“把這些送去别的地方吧。”
林父默許了這一切,等到傭人離開後,才冷着一張臉說:“既然回來了,等會就一起吃個飯。”
林鶴眸子淡淡,點了下頭,視線的尾端,他那個名義上的弟弟撇着嘴角。
飯桌上,林緻興緻勃勃地向二老說着自己在學校遇到的趣事,取得的榮耀,三人其樂融融。說到自己得了這次機甲大賽第一名時,挑釁地朝林鶴這邊投來了視線,林鶴面不改色的夾着菜,徹底視而不見。
可有時候,你不就山,山偏要來就你。
林緻見挑釁無用,索性直接開口:“我記得大哥當初也得過這個第一,可惜後來受了傷,隻能在軍部研究院當一個小小的部長...”
“小緻!”他的話被蘇若煙厲聲打斷,女人眼中卻沒有責怪的意思,“飯桌上别說這些不要緊的事,向你哥哥道歉。”
林緻聞言立馬開口道歉。
他嘴上在說:“對不起大哥,我不該提你的傷心事的。”
不服氣而擡起的眼裡卻在說:頂尖Alpha又能怎麼樣,現在還不是隻能灰溜溜的當一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