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道中落前,難道還是大戶人家?看長纓對秀才的态度,也太多于恭敬了。
也或許是讀書人,格外講究些?
“長纓,坐下用膳。”顧清嘉放下剛盛好的粥,擡眸吩咐,語氣淡然。
“是。”長纓領命。
可他坐下的動作,極度不自然,比高澍好不了多少。
“你們讀書人,就是講究。”許菱玉掃一眼他們,感慨道,“小門小戶的,講究什麼主仆尊卑,一起坐下用膳就亂套了?不至于。往後都這樣,再在我面前窮講究,我可要罰你月錢了。”
後頭一句,她是笑着說的。
氣氛緩和,許菱玉胃口也好,比平日多吃了半個鮮肉包子。
賈秀才倒是不嫌棄,将她掰開的另外半個包子,順勢接過去吃了。
用罷早膳,許菱玉坐在窗内,看着院中挽袖打水的賈秀才,真是越看越滿意。
誰說強扭的瓜不甜來着?
缸裡打滿水,秀才還要去幫着長纓劈柴,被高澍率先搶過去。
許菱玉放下禮單,朝着窗外柔聲喚:“秀才,你進來。”
不多時,顧清嘉走進來,以為許菱玉另有事要吩咐他去做。
豈料,他剛走到書案側。
許菱玉便站起身,款款繞過書案,抽出一條石蕊紅的絹帕,擡手湊近他側臉。
柔軟的絹帕觸碰到他臉龐的一瞬間,顧清嘉心口蓦地一震。
“你緊張什麼?”許菱玉替他擦拭臉側、額角的細汗,嫣然含笑。
“臉髒了麼?多謝娘子,我自己來。”顧清嘉說着,擡手來接她手裡的帕子。
不期然,觸碰到許菱玉指尖。
許菱玉指尖微顫,臉一紅,低聲嗔怪:“秀才,你故意的吧?”
“沒正經。”許菱玉轉過身去,才後知後覺想起窗扇沒關。
院中,高澍那張見鬼的神情,讓她越發臉熱。
“高澍,你還不走,想賴在我這裡吃午膳不成?”許菱玉為掩飾心慌,語氣不由自主多了些盛氣淩人。
“阿玉,你也太摳門了。”高澍嘀咕一句,讪讪将斧頭放到地上。
這院子有一尊他得罪不起,卻已然得罪的大佛,他也不想待在這裡啊!
可是,他與阿玉青梅竹馬,就算阿玉不喜歡他,他也不能看着阿玉捋虎須作死,而不出言提醒吧?
他是想提醒來着,隻是一直沒找到與阿玉獨處的機會。
賈秀才真身可是當今二皇子,不管其為什麼隐姓埋名娶阿玉,高澍也不敢像從前一樣和阿玉相處了。
眼下阿玉自己趕他走,高澍有苦說不出。
罷了,看阿玉對賈秀才的稀罕樣,高澍覺着,還是不要戳破的好。
不戳破,至少阿玉眼下是幸福的。
若是告訴阿玉,他們哪個能擔得起二皇子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