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賈秀才吃她的,喝她的,今日體貼勤快,不像全然對她無意,自然不會再計較公堂上的事。
秀才不過是故意打趣她。
許菱玉微微咬唇,将筷箸尖的幾顆飯粒子含進嘴裡,面頰微熱:“不說便罷,我再不問了。”
不管是什麼門第,如今也落魄到她手裡了,隻要他考不中進士,當不了大官,這一輩子便翻不出她手掌心去。
許菱玉想着想着,心裡美滋滋。
往後還是得多讓秀才幹活,少給他時間去讀書,才是正理。
沐洗過後,許菱玉無事,靠着床頭軟枕,捧起尚未看完的話本子。
故事裡寫的,是一位高中狀元的才子,被尚書大人榜下捉婿,不畏強權,想去禦前告狀,卻因一場意外,對尚書千金一見傾心。
許菱玉已看了大半,正好看到才子與千金喜結連理。
從前在旁的話本子裡,也看過主人公成婚,或是私定終身的情節。
隻是,她沒上過心,也沒留意是怎樣描寫的。
而今日,她目光落在這幾行描寫上,遲遲沒有再翻頁。
書中着墨并不多,皆是含蓄唯美的詞句。
雲情雨意之類的措辭,看得許菱玉雲裡霧裡,沒明白具體做了些什麼。
可有一點,她看懂了,才子親吮佳人唇瓣時,誇贊其香甜似蜜,而佳人忘記呼吸,險些暈過去。
字她都認得,應當算是懂的。
但她心裡又冒出許多疑問。
許菱玉探出一點點舌尖,在自己唇上輕舔一下,疑惑并未解除。
不香也不甜啊,難道話本裡佳人沐洗過後還塗着口脂,且那口脂裡特意加了蜜糖?
前半段故事她還記得,丞相千金是位聰慧女子,與才子的相遇,甚至是她巧妙設計的,那她為何會連呼吸這樣,出于求生本能的事,也會忘記呢?
許菱玉反複琢磨着那短短幾句話,最終得出結論,定是寫話本的人誇大其詞。
說不定,寫故事的人,和她一樣,根本沒經曆過這些事,胡編亂造的。
要不話本裡的才子怎麼不是狀元就是探花的?狀元、探花要這麼好中,她能長這麼大還沒見着一個活的?
明知是假,可許菱玉不得不承認,編故事的很會勾動人心。
聽到賈秀才走進來的腳步聲,隔着屏風,許菱玉已控制不住胡思亂想的心神。
秀才的腳步聲不重,卻一下一下,像小錘敲擊在她心口。
敲得她心尖一陣震顫,心跳也越來越快。
待賈秀才繞過屏風,身上水藍色長衫穿得整整齊齊,攜一身清爽儒俊的書卷氣,走入她視野,許菱玉的心,又奇異般鎮定下來。
她與秀才是夫妻,她對自己夫君有想法,那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她緊緊攥着話本子,像是從字裡行間積蓄好更多勇氣,面頰紅潤,語氣急促:“秀才,這段話我看不懂,你過來,讀給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