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過,詭城的街市依舊熱鬧喧嘩,人流如織,叫賣聲絡繹不絕。
祝朝念一晚上非吵着這要看那也要逛,餘惟松他們都察覺出她有些一反常态了,祝朝念不得不乖乖放人回去。
“诶呀!”祝朝念回到客棧附近又來事,捂着肚子,“人有三急,師兄你們慢慢的,我先走一步。”
祝朝念急着去消滅“罪證”,沒有注意到小二不在,風風火火跑上樓去撕她貼的符。
就這一晚上,她腿都快跑廢了,她咬牙爬樓梯,暗暗發誓,再管邺雲蜇她就是狗!
打臉來得太快,她來到門前,看到邺雲蜇門前的符掉了,房内傳來東西倒地的聲響,頓時覺得不妙,拍門叫人:“邺雲蜇,開門!”
屋内的打鬥聲不斷,祝朝念眼前恍忽浮現出上一世邺雲蜇渾身是血躺在地上、神情痛苦的模樣,數不清的魔物在他身邊徘徊,等他死去,為了争奪這具身體開始相互内鬥厮殺。
情急之下,祝朝念着去撞門,門沒鎖,一撞就開了,與此同時,一團黑氣沒有任何預兆直沖門口!
太過突然,祝朝念腦袋嗡嗡想不起任何口訣,手忙腳亂期待能在儲物袋裡翻到些可以用來救命的東西。眼看魔氣就要逼近到眼前,來不及了!她慌慌張張抓到什麼就往外扔……
紅色的辣椒粉滿天飛舞,魔氣被消滅了,取而代之出現在她面前的是邺雲蜇。
邺雲蜇徒手捏散那團黑氣,而後捂住眼睛,痛苦呻/吟。
“怎麼回事?”
主角團走到樓下聽到邺雲蜇的哀叫,飛奔上來,看到邺雲蜇痛苦地捂着眼睛,祝朝念站在邺雲蜇對面,一臉“發生了什麼”的無辜模樣,懵在原地。
祝朝念是真沒反應過來,邺雲蜇一個打碎牙也會往肚子裡咽的性子,何時會這般示弱的呻/吟哀嚎?
沒看錯的話,她剛剛分明看到邺雲蜇有一個小小往前傾的動作,憑邺雲蜇的身手她不信邺雲者躲不過去,在迷谷樹林那會兒不是躲得挺快的嘛。
她思來想去,發現真相的她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合着邺雲蜇是想找她做小羔羊,遮掩他眼睛為何看不到這件事。
奸詐!太奸詐!她大意了。
“怎麼回事?雲蜇兄的眼睛……”餘惟松查看邺雲蜇的眼睛,轉頭詢問祝朝念。
祝朝念煩惱該怎麼解釋這樣的情況,心機反派的所做所為令她無法開口。
邺雲蜇剛恢複了幾成聽力,稍稍遲鈍開口:“都是誤會,祝姑娘看在下有危險沖了進來,她要對付的是魔不是我,是我偏偏往上撞才會被誤傷到的。”
至少說了點人話幫她撇清關系,祝朝念告訴自己要盡量對傷者心平氣和。
“來,讓素閑給你看看。”餘惟松領邺雲蜇坐到床上。邺雲蜇的房間一片狼藉,東西東倒西歪,他有一大堆的疑問,壓在心裡等邺雲蜇先處理好眼睛。
邺雲蜇的眼睛明顯紅了,眼皮周圍有稍微的腫脹,樓枝雪用水細心給邺雲蜇清洗眼睛。
祝辛溶看不過去,生氣責怪道:“念念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辣椒粉是能對着人亂用的嘛。”實則心裡慶幸,邺雲蜇現在的樣子身邊肯定離不開人,她隻要陪在他身邊悉心照顧他,她就不信,邺雲者不會有所動容。
祝朝念何其無辜,她瞪了眼邺雲蜇,念在他眼睛看不見,還願意救自己的份上,勉為其難吞了這個啞巴虧。
“我說了不怪祝姑娘。”邺雲蜇大緻講述整件事情的經過。
餘惟松疑惑:“你房内怎麼會有魔?”
邺雲蜇道:“是客棧的小二和其他人。”
“這就奇怪了,”餘惟松沒想明白,“他看起來膽子不大,怎麼會突然間……”
邺雲蜇微微搖頭:“這點我也想不明白,或許是看我平日我們都在一起,今日我卻一個人落了單。”
“不排除這個可能,”餘惟松掃視屋内環境,餘光掃到門邊有碎落的符紙,走過去撿起來:“這些符紙是?”
遭了!忘記消除“罪證”了,祝朝念此地無銀三百兩:“我看看,可能是别人亂貼的吧。”
“這是用來除魔的符。”餘惟松認出來了。
邺雲蜇一頓,側臉轉向祝朝念,認下:“是我用來除魔的。”
“這些也是?”餘惟松撿起其它,“飛行符,火符,定身符……”
邺雲蜇眼皮一跳:“……是我,太久沒用,可能搞錯了。”
練到邺雲蜇這般修為用符早已爛記于心,應該不會搞錯才對,可他若再去追問,就是對邺雲蜇的懷疑。餘惟松堅信邺雲蜇有他的苦衷,沒再追問,讓祝朝念正式向邺雲蜇認個錯。
祝朝念不明白邺雲蜇為何要認下符是他貼的,還是他知道了些什麼?祝朝念自己否認了這個想法,當時的邺雲蜇又聾又瞎的,怎麼可能知道她來過。她蔫蔫地按餘惟松說的道了個歉,眼角餘光止不住偷看邺雲蜇的表情。
邺雲蜇神情淡淡,不像是發現她的樣子,看樣子是她多慮了。
樓枝雪清洗好眼睛,熟練敷藥包紮,囑咐邺雲蜇:“今天最好不要用眼。”
“好,多謝。”正中邺雲蜇的意圖。
“雲蜇兄的眼睛既然不便,”餘惟松體諒道,“不如今晚留在客棧休息,就不跟我們去了。”
“眼睛包好不是什麼大問題,”邺雲蜇以玩笑的語氣道,“莫不是清川兄嫌棄我是個累贅。會拖累你們?”
“我不是這個意思,”餘惟松生怕邺雲蜇誤會,想要解釋倒顯得刻意,改口,“也好,有雲蜇兄一起,我們可以互相照應,避免發生今日的事情。”
“我自是知曉清川兄沒有這個意思,”邺雲蜇微笑,“玩笑話罷,清川兄切勿當真。”
他觸摸眼睛上的白绫,印象中好似曾經有誰給他遞過一塊白绫,他看不清那人的臉,卻能感受到那人站在光裡,對着他笑,笑得格外的耀眼。
後來,那人被他吓跑,他聽到一抹鈴铛聲離他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