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國宏一時氣急,咳得厲害,手一抖整個玻璃杯也被甩出去摔裂在地。
而下一秒同樣因為他咳嗽而劇烈晃動的辦公椅也重重地撞在了身後的書櫃上。
“啊!!!爸!!!小心!!!”
書櫃頂端,被常年塵封着的,是江明煦在高中時期參加的一個世界級中學生辯論賽的亞軍獎杯。
獎杯是純水晶質地不規則菱形,當年江國宏還為了寶貝兒子得獎一事炫耀了大半年,獎杯也被他放在了書房最顯眼的地方。
可這一撞卻偏偏把這獎杯給撞了下來,銳利的尖角直直地沖着江國宏的頭頂砸下來。
吓得邊上江明煦和驚呼出聲,人也飛撲出去想要救下江國宏。
所幸江國宏年紀不輕,但反應還不算太慢,聽到這一身喊,直接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哐當——”一聲悶響,獎杯先是在紅木的椅背上砸出了一個凹槽而後彈向地面,直接碎成幾塊。
“艹……”江國宏忍不住咒罵一聲,拍着胸脯感歎自己又躲過一劫。
然而還沒等他喘上兩口氣,就聽到窗戶外面響起狂風呼嘯,一陣陣“嗚嗚……”的蜂鳴聲從窗戶的縫隙傳進來,伴随着一記乍破天光的電閃雷鳴,花園内一棵十幾米高水杉樹直接被劈斷,“轟隆”一聲砸碎書房的窗戶刺了進來。
而那目标方向,正對着江國宏的心髒處。
“我的天!”江明煦當時還在辦公椅的方向背對着窗戶,這回是江筱凝和杭夫人驚呼起來。
“啊啊啊啊啊……”江國宏本來就被吓得夠嗆,卻萬萬沒想到這事還不算完,這會兒幾乎是呆愣在當場,連閃躲都忘了。
還好屋子裡還有杭昱嘉這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在,他一個健步上去,向後方拉扯了江國宏一把,堪堪躲過了那棵直刺入書房内的樹幹。
“爸!”才反應過來的江明煦這時候也臉色煞白,趕忙上前去,“你沒事吧?”
“沒……沒有。”江國宏喘着粗氣,一張臉已經慘白到毫無血色,整個人也是晃晃悠悠搖搖欲墜,“謝……謝杭大——哇呀——”
他想靠在書房中央的沙發背上穩住身形,可這一步偏偏就踩在了最初他失手甩出去的茶杯碎片上。
水漬和玻璃碎碴讓他腳下打滑,整個人沖着那早就沒了玻璃的窗戶就飛了出去……
“爸!!!!江董!!!!”這次是整個書房内所有的齊聲驚叫。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江國宏這次是真的劫數難逃的刹那,一直充當背景闆默默看戲的夏晚晚終于動了動。
沒有人看清楚她是何時出的手,又是如何從書房的角落直接瞬移到的窗戶前。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看到了夏晚晚一手提着江國宏的後衣領,将大半個身體已經飛到窗戶外的江國宏給拉了回來。
江家的豪宅雖然不高,書房也不過是在三樓,下面又有厚實的草坪,可江國宏這時卻看到,正對着窗戶下方的,不知道是哪個仆人修整花園時候粗心拉下的釘耙和修枝剪。
“這……這……是……”
江國宏簡直不敢相信短短這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裡,自己幾次死裡逃生,這時間他看着一屋子同樣驚魂未定的人,簡直恍如隔世。
夏晚晚隻是笑了笑,“說實話,剛才的劇情太精彩了,我确實沒想到一個書房還能如此危機四伏,差點都不忍心出手打斷。”
若不是她覺得江國宏這次從窗戶摔出去可能真的救不會來了,她其實還想看看,一個倒黴到極緻的人,還能接着觸發什麼隐藏的殺人劇情。
她一松手,江國宏就直接攤倒在了地上。
他背靠在牆角,整個人抖得厲害,“我……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爸,不至——”江筱凝和江明煦還想着安慰他點什麼。
可邊上的夏晚晚已經冷冷地插了話進來:“差不多吧!看你這面相,現在就準備後事的話,你應該還來得及選個你喜歡的墳頭款式。”
江國宏聽到這句,頭一歪直接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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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想到江國宏剛才的經曆,江明煦并不敢貿然把昏迷的親爹送去卧房休息,隻能先暫時安置在了書房的沙發上。
“晚晚,你……能不能救救我爸?”江明煦還記得方才江筱凝面對這一系列事故也是束手無策的樣子,隻能求助于看起來更靠譜的夏晚晚。
“哥!她都咒咱爸早點準備後事了,你還求她?”江筱凝感覺自己作為玄門第一世家的天才弟子接連兩次被夏晚晚這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打了臉,心裡不爽的很,自然是看不得江明煦再向她這般讨好。
江明煦還是顧念江筱凝是自己的親妹妹,這便轉頭問她,“對了,你也是玄門人士,剛才你也看出來爸被怨氣纏身,那你……有沒有辦法救他?”
“我……”江筱凝這下還真被問住了,扭過頭去語氣似是帶着點不甘,“厲家主修的是風水命理,捉鬼驅邪的符箓和術法……我……還沒學那麼多。而且要救爸,總得先搞清楚他之所以會被怨氣纏身的緣由。”
江明煦又看着夏晚晚。
夏晚晚:“救也不是不能救,不過你們想聽簡單點的還是複雜點的法子?”
江明煦:“簡單的怎麼說?”
夏晚晚:“找個四面是牆貼滿防撞泡沫的房間,沒窗、沒電,沒菌,沒多餘的家具。不吃不喝的躺着别動,大概能多熬幾天。”
江明煦&江筱凝:………
“這樣早晚不是餓死也要渴死啊!”
“那沒辦法,喝水可能嗆死,吃飯可能噎死,就連睡覺翻身說不定一不小心還能被枕頭被子捂死。”夏晚晚想着又補充一句,“當然人禍排除了可能還有天災,為了防止什麼地震、山崩、海嘯,這房間最好是安排個地下幾十米的防空洞什麼的。”
江明煦滿頭黑線:“那複雜點的法子?”
夏晚晚:“你們24小時寸步不離輪流守着他,熬幾天等等看我能不能找出原因來。不過,這麼勞心勞力的事,我沒必要為他做吧?”
江明煦:“晚晚,你隻要能救爸,你可以提任何條件。”
夏晚晚:“說實話,就是他這次能大難不死,那五千萬你們也不需要還,你們江家的氣數也到頭了,你能給我什麼?”
江明煦語塞:“這……”
一邊的江筱凝聽到這話也忍不住眉頭微蹙。
江國宏是她的血親,江筱凝并沒辦法參透他的前程和氣運。
她雖然不願意相信夏晚晚這番推論,可經過方才的事,也知道她是真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有厲家這個靠山在,江筱凝本也不在意江家的産業,可她到底是江家千金,若家族落魄了,傳出去總是丢臉。
她突然開始有點後悔,這次沖動跑來海市認親的事了。
不但沒撈到什麼好處,還惹了這麼多麻煩。
………………
“對了,會不是是那個方天師?”江明煦卻沒有為江家要破産的事擔憂,隻是想起來,之前夏晚晚提過,那位姓方的天師可能有問題。
“這和姓方的那個家夥有關系?”江筱凝也回過神來。
剛才宴席之間,那方天師雖然大小姐長、大小姐短的一直跟在她身邊阿谀奉承,可說實話,江筱凝壓根就不認識這号人物。
“其實之前的事,你誤會晚晚了。”江明煦簡單的把那張符箓和小鬼的事情說了一下。
“他這是在利用哥你的氣運和陽壽養小鬼?”江筱凝聽罷氣憤不已,“姓方的好歹也是我厲家的挂名弟子,怎麼能做出這種陰毒之事?”
江筱凝再看不慣夏晚晚,可她學的到底也是玄門正宗,更加不齒方天師那種歪門邪道。
“所以他都用符箓和小鬼害我了,爸之前也找過他看風水,會不會也是被他用了什麼手段?”
“不會。”回答江明煦的是江筱凝和夏晚晚的異口同聲。
夏晚晚:“姓方的家夥充其量就是個繡花枕頭,吹得好聽,沒那麼大能耐。”
江筱凝難得附和夏晚晚:“我與他也算同門,可我從小就跟着養母學習,我都看不出爸是中了什麼邪術,姓方的一個外門挂名弟子,怎麼可能有機會接觸到這樣高深的術法?”
江明煦卻突然道:“其實方天師還在外面沒走,要不不直接喊他來問問?”
之前他去送客人離開的時候,那個姓方的就口口聲聲說要找大小姐有要事相談,不肯離開。
江明煦想着那個符箓的問題早晚還是要找他當面對質,也就沒有強求,讓家裡的傭人安排方天師去了客廳暫時休息。
“這個時間了,他還在?”江筱凝看了看牆上挂鐘已經指着淩晨三點,也有些意外,“那去喊進來呗!”
她壓根就看不起那個什麼方天師。
如今玄門人才凋零,各大世家都在拼命的想要招攬人才,充實本門弟子。
姓方的但凡能有那麼點真本事,也不至于到現在隻是個挂名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