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了下來,安靜的客房能聽到外面呼嘯的風聲,破舊的木頭吱嘎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能被吹塌。
李小曉始終記得這裡是黑店,她很想現在就和老頭離開,但問題是老頭聽不懂她的話,而且外面天寒地凍、風雪交加,出去也容易迷路甚至凍死。
她有些焦慮,接下來要怎麼做才能保證老頭平平安安的走出去呢?
然而小孩的體力和腦容量着實有限,她還沒想出來辦法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老頭半晌沒聽到聲音便回頭瞄了一眼,見李小曉已經睡了,他眉毛頓時挑得老高,小崽子适應的倒挺快,那閑适的小表情和谷裡曬太陽的小狗崽如出一轍。
入夜,一老一小睡意正酣。
李小曉卻夢見自己和老頭被綁住架到了火上,眼看身上的肉一點點被烤焦,她猛地從夢中驚醒,入目是漆黑的房間,隻有幾縷月光透過窗戶探了進來。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把噩夢從腦袋中驅逐出去,然而她剛要松口氣,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李小曉的小心髒再次被提了起來,撲通撲通狂跳不止。
她支棱起小耳朵,隐約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廚子壓着嗓子,有些興奮地說:“剛弄到手的迷煙,那老頭這次絕對跑不掉了,就是連帶着小崽子也要吸上兩口。”
女人不滿地聲音響起:“别再在把奶娃娃迷傻了,解藥準備好了嗎?”
“那是自然!”
李小曉用自己嶄新的小腦瓜思索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門外的兩人要做什麼,這是迷藥不成,改迷煙了!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條縫隙。
李小曉深吸一口氣,鼓着臉頰努力不讓自己呼吸。
她看了看還在睡覺的老頭,對着他的後背就是一巴掌,然而對方完全沒當回事,還打了兩聲鼾。
李小曉着急之下連腳也用上了,毫不客氣地對着老頭“拳打腳踢”,她能感覺到有煙霧飄了進來,因為她的眼睛已經被刺激得開始流眼淚了。
然而她折騰得精疲力盡,臉都要憋紫了,老頭還是沒醒。
李小曉陷入了自我懷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是老頭的睡眠質量太好,還是她的力道太小……終于她憋氣到了極限,沒忍住呼吸了一下,劇烈的煙霧瞬間侵入鼻腔,眨眼間她的腦袋就開始發暈,視野也變得模糊。
女人和廚子覺得差不多了,推門走了進來,見房間裡的一老一少沒有任何反應,立刻放肆起來。
廚子走到床邊拿起大布袋,将裡面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
他呸了一聲道:“窮鬼!背了一袋子幹草!”
女人催促道:“快給奶娃娃喂解藥啊。”
廚子不情不願地拿出一顆小藥丸,動作粗暴地塞到了李小曉的嘴裡。
李小曉本就沒有完全昏迷,現下被這苦了吧唧的藥一刺激,居然還清醒了幾分,她心道自己這輩子生下來别的不多,就是藥吃的多。
緊接着她又聽到廚子問:“這老頭怎麼辦?”
女人冷冰冰地說道:“拆了喂大黃。”
李小曉打了個激靈,腦袋裡隻剩下一個念頭,不想讓老頭就這麼死了,還死的這麼慘!偏偏那迷煙怪厲害的,她明明有意識,卻睜不開眼睛。
廚子嘿笑着靠近:“大黃今天有口福了。”
女人嫌棄道:“先把奶娃娃抱過來你再抹老頭脖子,别讓她沾血腥。”
李小曉聞言更着急了,激動之下居然真動了起來,對着老頭又是一腳。
緊接着她就聽到三聲悶哼,以及咚咚兩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又有人往她嘴裡塞了顆藥丸。
李小曉:……
謝謝,吃飽了。
這藥和老頭之前喂她的“十全大補丸”很像,入口即化,苦到靈魂發顫。
但是效果比廚子喂她那顆好得多,沒一會兒她便覺得腦袋不暈、身體也不沉了。
李小曉慢慢睜開眼,恍惚間瞄到旁邊坐着個人,月光之下飄然若仙。
是仙女姐姐下凡來救我們了嗎?
李小曉嘿嘿笑了兩聲,視野也逐漸清明,她定睛一看,哪裡來的仙女姐姐!明明是白發老頭!
李小曉的笑容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老頭沒注意到她已經醒了。
他龇牙咧嘴地揉着後背,低着頭對着地上的人惡狠狠地說道::“爺爺我玩迷藥的時候,你們還在捏泥巴呢!”
李小曉張大嘴,老頭也是玩迷藥的高手?這是遇見同行了啊!
她努力轉動小腦袋,這才發現廚子和女人已經雙雙癱倒在了地上,他們死死地瞪着老頭,嘴巴張張合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咦?她疑惑地皺起小眉頭,這狀态也不像是被喂了迷藥啊。
老頭恰好回頭,把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忍不住笑起來,心道這小孩表情果然豐富,他愣是在她小小的臉上看到了七分震驚三分疑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小孩的心智不一般。
見李小曉轉頭看向自己,老頭快速斂起笑容,哼了一聲道:“你這小崽子居然恩将仇報,我救了你一命,你可倒好,差點兒把我這老骨頭給踹碎了!”
李小曉一聽不樂意了,她怎麼恩将仇報了!
她氣憤地用小手拍着床闆,咿咿呀呀地和他理論起來,我那是救你!要不是我踹你好幾腳,你能察覺到有問題嗎?說不定你現在都已經被喂大黃啦!
老頭:???
這小孩是不是在和他叫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