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于他自己的那雙皮鞋依舊鞋尖朝着他,并且就在他身後半米處!
劉文生頭皮瞬間炸開,冷汗流了下來。
後背傳來刺入骨髓的陰冷,後脖處的汗毛倒豎,肩膀沉重。
他悶頭繼續往前蹦,不再往後看。
該死!
為什麼大門這麼遠!
蹦着蹦着,視線冷不丁撞進洗手台上的鏡子裡。
刹那間全身血液凍潔,僵在原地。
鏡子倒映的畫面裡——
一道蒼白陰冷的身影以他肩膀為椅,“坐”在他身上,雙腿輕飄飄地耷拉在他胸前。
水草似的黑色長發直直垂下,末端系着一顆……腦袋。
腦袋上的人臉發青腫脹,眼睛睜得眼角都裂開了,五官表情凝固在極度的驚恐之中。
劉文生認出來了。
那是他自己的頭。
身後半米,一具無頭身體套在皮鞋裡。
是他自己的身體,跟着他。
而他單腿蹦跳時發出的沉悶咚聲,其實是他每跳一下,頭顱與地面撞擊。
劉文生眼睛一點一點睜大,呼吸逐漸變得粗重。
黑色頭發潮水般地纏住他的喉嚨,收緊,收緊。
他的脖子漸漸拉長變細……
……
負責監控的民警因為熬夜工作,有些昏昏欲睡。
同事給他端來一杯咖啡,目光掃過屏幕,“咦”了一聲:
“王哥,那個劉文生好像不太對勁。”
監控裡睡覺的劉文生身體突然抽搐,緊接着伸出雙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很快警察沖進房間把劉文生叫醒了。
劉文生大叫着睜開眼睛,劇烈喘着粗氣,臉上是猶如實質的恐懼。
當看到警察身上的制服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做夢。
“哈哈哈老子是在做夢!小賤人還想吓我,呸!”他發狂大笑。
然而,夢裡的畫面太真實了,深深地印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不斷淩遲着他的情緒。
一定是這間屋子有問題。
劉文生叫嚣着要換房間,沒依他後,他開始咒罵。
罵着罵着,他感覺身體各處發癢,下意識抓撓。
越抓越癢,越癢越抓,甚至蔓延到了耳朵裡。
嘴周出現刺痛,他聲音漸漸停下,不可置信地伸手摸自己的嘴,摸到一圈密密麻麻刺痛的水泡。
同時牙齒開始傳來一抽一抽的疼痛。
由弱到強,像是有無數細針往痛覺神經裡瘋狂亂紮。
鑽心的癢和劇痛使得劉文生的咒罵變成求救。
出于人道主義,警察買了藥。
吃藥的時候,傳來的凜冽痛意疼得劉文生眼淚飙了出來。
他的口腔和喉嚨裡不知什麼時候長滿了潰瘍!
喝進去的水和咽下的藥片,就像在吃一把刀片。
好不容易上刑似的吃完藥,被汗濕透全身的劉文生再痛再癢也隻能強忍着,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他就這麼煎熬着。
沒過多久,突然特别想上廁所,警察帶他去了。
半分鐘後,廁所裡傳來殺豬般撕心裂肺的慘叫。
警察叔叔們沖進去,就看到劉文生下半身浸在血泊裡,整個畫面好似兇殺現場。
他仿佛經曆了一場酷刑,涕淚四流地從喉嚨裡擠出虛弱的聲音:
“救……我……”
120來得很快,醫生檢查完,輕描淡寫地說:“問題不大,就是痔瘡破了。”
萬萬沒想到是這個原因的警察叔叔:“……”
我們受過專業訓練,無論多好笑都絕對不會笑。
他們轉過身,肩膀克制不住地聳動。
醫生看向因為上面下面持續不斷的劇痛、疼得話都說不出來的劉文生,一臉嚴肅地說:
“你這個情況很嚴重,必須馬上割,不割的話會一直疼,藥物治療沒太大作用。”
奄奄一息的劉文生沒得選擇。
于是被拉到醫院,铐在手術台割了。
警方特意請了記者。
麻藥過後,劉文生差點當場升天。
*
白術不愧是位好員工。
為了讓老闆檢查它的工作成果,它從一開始就通過契約,向蘇見青共享整個過程。
所以,蘇見青相當于看了整場直播。
一覺睡到大中午,原主怨氣和執念消失了一大部分。
搞得她有點緊張。
别消化得這麼快喂。
很容易讓她擺爛啊。
她上網看到了有關劉文生的新聞報道。
記者是位妙人,特意放出劉文生響徹整個樓層的慘叫。
【大快人心,老天爺開眼了。】
【可不是,這種人渣就算做牢也無痛無災,他得到什麼懲罰了?就該讓他一輩子病痛纏身。】
【最好是那種死不了但折磨人的小病,比如失眠偏頭痛腰突痛風便秘結腸潰瘍胃病甲溝炎鼻炎咽炎腸炎結膜炎闌尾炎……全給他來一遍。】
——這條評論點贊數最多。
【樓上姐妹牛批。】
還有很多人@蘇見青,讓她看到這個新聞開心開心。
蘇見青将那位點贊數最多的網友評論截圖保存。
她打算以後每天寫一個小咒術送給劉文生,全輪一遍。
既不會讓自己耗盡精神力,又能讓劉文生每天多一個驚喜。
再加上厲鬼白術的貼貼……
蘇見青看着手機屏幕倒映的自己,溫柔地說:
“對劉文生而言,這才是最好的報應。”
今天的小咒術還沒送上呢。
她拿起一個小紙人,不假思索地寫上四個大字:
痔瘡複發
與此同時,醫生來到門口。
他特意選擇陽氣最足的中午時段,來給蘇見青檢查。
這次肯定沒有問題。
他輕輕推開門,表情漸漸凝固。
一隻眼熟的小紙人飄浮在半空。
上面看不懂的墨色字體變成令人渾生不适的紅色,繼而自燃,幾秒後便不留半點灰燼的化為虛無。
而蘇見青仿佛陷在半明時昧的陰影中,渾身散發着暗郁不詳的味道,宛如從地獄裡爬起來的索命鬼魅。
下一秒,“鬼魅”冰涼的目光看向了他。
醫生:“……”
醫生轉身奪門狂奔。
——我到底造了什麼孽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