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拎幾袋東西跟沒拎似的:
“我兒子天天跟我抱怨,我說讓他回來,他又不肯。”
到家後,蘇見青一邊道謝,一邊多付給大叔車費。
他連連擺手:“順手的事兒,說好多少就多少。”
蘇見青眼睛彎了彎:“那您記住,這幾天不要去河邊。”
大叔:“啊???”
蘇見青一本正經地說:“大叔,其實我是個算命的。”
大叔看向她的表情頓時變得很奇怪,一臉的這姑娘年紀輕輕怎麼精神不太正常。
他搖搖頭走了。
蘇見青也不在意,回頭看向身後兩層高的房子。
原主的父母是青梅竹馬,兩人相互扶持着長大,順理成章地走在一起。
婚後在鎮上開了個汽修店,是村裡的富戶,也是村裡唯一蓋兩層小樓的。
生下原主後,更是将她捧在手心裡如珍如寶的疼着。
他們努力攢錢,想搬去城裡,給她最好的生活條件。
截止十三歲之前,她過得無憂無慮,是同齡孩子羨慕的對象。
父母就葬在屋子後面的樹林裡。
原主每天放學回家,會到他們墳前坐坐,跟他們分享日常。
從考上大學出去,到今天,整整五年沒有來看過他們了。
蘇見青查過,他們已經入了輪回。
但她還是第一時間來到墳前坐了會兒。
然後,面對五年沒怎麼打掃過的屋子,蘇見青果斷雇傭鬼工。
問題來了,農村人口少,導緻滞留的鬼也少,她等半天才等來一個。
還是個腰都快杵到地上的老人。
和耳背的老人鬼沉默片刻,蘇見青決定去地府一趟,順便把老人捎上。
地府裡無數排隊投胎的魂魄,經過一番周旋,她以縮短等待時間為條件,成功雇傭了五隻年輕力壯的。
一個做飯,一個洗碗,兩個打掃衛生,一個前台收納。
“你們先去打掃房子,我去給你們搞身體。”
原主有請村裡的人偶爾幫忙維護屋子,所以水電燃氣都是完好的。
五隻激動興奮地去了。
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重返人間,關鍵大佬還說給他們準備身體!
這不就是借屍還魂嘛!
它們一邊賣力打掃,一邊期待。
蘇見青翻出原主以前的繪畫本。
以朱砂為墨,寥寥幾筆,将五隻的身形輪廓勾勒出來,再一一剪下。
“來來來,進入你們的新身體。”
五鬼看到所謂的身體是五張紙時,表情一臉空白,最後還是鑽了進去。
蘇見青把五張載有魂魄的人形剪紙放在桌上,呢喃:“這次得取點血了。”
用刀将食指劃了條小口子,分别擠了五滴血上去。
片刻後,人形剪紙開始扭曲拉長,像被注氣般慢慢膨脹起來。
五官漸漸顯現,從死寂到靈動。
最後睜開,活了。
五隻:“!!!”
它們摸着自己有着真實觸感的身體,震驚得無與倫比,望着蘇見青說不出話來。
蘇見青臉色有些蒼白,疲憊地打了個呵欠:
“這是紙做的身體,不能受傷,哪怕一條小口子也不行,否則你們的魂魄就會洩出去。”
“那我們能碰水碰火嗎?”
“隻要不受傷,什麼都能碰。”
五隻表示懂了。
蘇見青一股作氣,找了塊木闆,用毛筆在上面題了四個大字:
——鹹魚客棧。
這也是她上輩子用的名字。
蘇見青手指輕輕在字上摩挲了下,随後挂到院門口。
說是客棧,但用這個世界的話來說,其實就是民宿。
蘇見青的卧室已經打掃幹淨,新換的被子有一股淡淡的放太久沒用過的沉味。
她也不嫌棄,洗了個澡,躺在床上開始網購。
兩層樓共有六個房間,除去她的卧室,剩下的都可以布置出來。
正歡快地下單呢,手機上方忽然彈出一條消息。
——【傅時初】:你在哪
蘇見青長睫微擡,有些意外頂流找她,戳進去回複:我回老家啦。
對面沒動靜了,她渾不在意,繼續快樂地買買買。
*
時間倒退至昨天——
傅時初回屋後直奔浴室,脫下浴袍,對着鏡子一寸寸檢查。
之前清洗身體時,他整副心神在驚疑,會不會有阿飄從馬桶裡鑽出來。
或者出現在牆壁裡,水池裡,地漏花灑裡……
他感覺到身體有變化,但沒有去深究。
此時一檢查才發現,身上好幾處因為拍戲受傷落下的疤。
拍武打戲骨折的腰椎,愈合後留下的隐痛……統統消失了。
皮膚狀況也比以前好了許多,仿佛花高價做了最好的醫美。
……就好像整個身體從内到外被回爐重造過。
如果是采陽補陰,他應該像影視劇裡那樣,變得很虛弱才對。
傅時初陷入漫長的沉默。
他錯怪蘇見青了?
她并沒有對他這樣那樣。
所謂的“一起睡過”,是蘇見青為了打發走原年說的謊。
——他不信!
要真是這樣……
那她的演技已經到登峰造極的地步了。
更何況也無法解釋他身體的離奇變化。
傅時初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幽邃的眼底深處激流暗湧。
電光石火間,兩個字閃電般劈進他的大腦。
——雙修。
他甚至忘了在哪裡見到的這個詞,下意識在手機網頁搜索,得出結果。
雙修就是兩個人通過負距離的某種修煉方式,不費吹灰之力讓雙方獲到巨大收益。
傅時初深吸口氣,面無表情地盯着網頁,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按在突突的太陽穴上。
大腦瘋狂轉動,回憶昨晚吃飯的所有細節。
突然,傅時初身體猛地一震。
他想起來了——
失去意識後醒過來時,蘇見青是從浴室裡出來的。
她,洗澡了!!!
确認了。
頂流的心似乎也死了。
過了許久,傅時初離開公寓,開車一個多小時到一家私人診所。
診所的沈醫生是他朋友。
傅時初在這裡做了個全面檢查。
沈醫生都驚訝于他身體各方面的數據,好到令人發指。
“那,能不能檢查出我……”
面對多年好友,傅時初深吸口氣,眼睛裡折射出欲言又止的幽光,最終沉默了。
沈醫生:“?”
沈醫生:“有什麼你直說。”
“……”傅時初閉了閉眼睛,放棄描述,“算了。”
他面無表情地起身走了。
随即接受了幾個圈外朋友的邀約,放縱地喝了不少酒。
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而返回公寓的傅時初,在路上通過熱搜,得知蘇見青淩晨去了機場。
那一刻,宿醉殘留的不舒服瞬間被猛烈的情緒沖走。
——睡完他,就這麼水靈靈地跑了!?
“……”傅時初拳頭捏得咯吱響。
看到蘇見青的微信回複。
他青着臉轉動方向盤,殺氣騰騰地直奔機場。
此時此刻,頂流隻有一個念頭。
他必須找到蘇見青,然後。
——睡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