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取出特意浸了朱砂的細毛線,一頭系在公雞腳上,一頭系在李海手腕。
劉建安在旁邊睜大眼睛看着,隻覺青丫頭渾身散發莫名的氣壓,他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大公雞像是感受到什麼,拼命掙紮起來,被鬼傭用力按住,隻撲騰掉下幾根毛。
“乖,你不會有事的。”蘇見青摸摸大公雞威武的紅雞冠。
大公雞還真的安靜下來,一雙滴溜溜的眼睛盯着蘇見青,仿佛在認真思考。
劉建安瞪大眼睛看着這一幕,對青丫頭好像真的是大師有了點清晰的概念。
他看到蘇見青站在大公雞和李海中間,伸出手指輕輕撫摸了下紅線。
起初,一切如常。
過了幾秒,紅線開始猛烈顫抖起來,劉建安下意識去看李海和大公雞,一人一雞都沒動,眼睛均死死盯着紅線。
慢慢的,李海那頭的紅線開始變成青烏,一直往前,逼近大公雞。
而他後腰上那片駭人的青烏在漸漸變淡,直至消失。
平靜的大公雞忽然扯着喉嚨放聲大叫,嗓音尖刺,鬼傭都按不住它。
它撲棱着翅膀摔到地上,眼珠瘋狂轉動,雙腿卻無力地蹬着地面。
有那麼一瞬間,劉建安和李海看到大公雞鮮豔的紅色雞冠,變成不詳的青黑色。
但很快,随着大公雞一聲高吭長鳴,它肥大的屁股往上翹,“biu”的一聲,一顆黑不溜秋散發惡臭的雞蛋飛出來,沿着光滑的地面骨碌碌滾了好遠。
一下子舒服了的大公雞:???
大公雞瞪着那顆雞蛋,烏黑的眼睛裡好似現出人性化的震驚。
仿佛在說——它一隻公雞,怎麼會下蛋的!?
“辛苦了。”
蘇見青蹲下,摸了摸大公雞重新變得鮮豔的紅雞冠。
大公雞瞪着蘇見青,擡起尖銳的喙部狠狠啄向她的手。
——公雞也是有尊嚴的!
還挺記仇。
仿佛預料它會報仇的蘇見青閃電般避開大公雞的尖喙,解開它腳上已經褪色的毛線,并示意李海取下他那一頭。
李海照做。
線甫一落地,失去韌性,化作無數纖維碎片。
“大師,我這樣就沒事了?”李海能感覺到之前那股如影随形的陰冷消失。
蘇見青提醒:“七天内不要再去河邊。”
“好的好的。”李海點頭如搗蒜,别說是七天,這輩子都不去那條河了。
蘇見青突然想到什麼,認真對李海說:“大叔,我要收費的。”
昨天口頭上提醒李海不要去河邊,已經結了他幫她拎東西的因果。
“應該的應該的。”李海連連點頭,收費他更安心,“您收多少?”
他忐忑地等着答案。
蘇見青思索片刻:“五百吧,你把錢給村長爺爺。”
她轉向劉建安,指着在跟自己下的臭黑蛋面面相觑的大公雞道:
“村長爺爺,它沾了崇氣,再養她對您身體不好。留在我這裡,您要想它了,随時可以過來看它。”
“給什麼錢,你留着就是,本來就打算下次去老二家殺了它帶過去。”
大公雞倏地擡頭瞪向劉建安。
劉建安:“?”
他連忙後退兩步。
蘇見青還是讓李海把錢轉給了村長。
李海感恩戴德地離開了。
劉建安看蘇見青臉色蒼白,關切道:“青丫頭,你沒事吧?”
蘇見青搖頭,他終于找到機會忍不住問:“你怎麼會這些的啊?”
“和一個老道士學了點皮毛。”她實話實說。
劉建安又問了幾句,為青丫頭高興,好歹是門可以傍身的技術,學了沒壞處。
村長離開之後,立刻聯系兒子們說要去醫院檢查。
現在他知道青丫頭是大師,先前讓自己去檢查,肯定有原因。
這一檢查吓得不輕,肺上長了個小腫瘤。
還好發現得早,是良性,可以動手術去除。
醫生說休養得好的話,問題不是很大。
*
折騰一通,蘇見青精神消耗不少,把大公雞交給鬼傭照料,回房間休息。
與此同時,坐飛機到M市、借了一位朋友車的傅時初,按照導航,一路自駕好幾個小時抵達了安甯鎮。
沒在鎮上找到能放心吃飯的餐館,他便隻在超市裡買了點水和面包墊了墊。
随後繼續按導航往五裡村走。
頂流平時很少自己開車,幾個小時下來,心情難免煩躁。
尤其去五裡村的路又很颠。
他面無表情地握着方向盤,開始反思自己過來找蘇見青的行為,是不是過于沖動。
但傅時初很快将這個念頭狠狠按下。
——來都來了。
車轉了個彎,前方土路中間蜷縮着一個女人,全身濕漉漉的,一動不動。
傅時初腳踩刹車,車身一抖,停了下來。
鄉村不像城市到處有攝像頭,傅時初戴上口罩和鴨舌帽,點開手機攝像,下車一邊錄一邊走過去。
走近後看到女人掩在黑發中慘白的臉,緊閉雙眼,不知是生是死。
旁邊有條水溝,很大可能她不小心摔進溝裡,然後爬出來,走着走着暈了過去。
周圍也沒有其他人,即使傅時初想坐視不理也不行,對方擋在路中間,車開不過去。
他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後退幾步,低頭準備撥打120。
忽然,傅時初恍惚了下,手指頓在撥号界面,原先的想法消失。
——他覺得應該把對方抱上車。
傅時初靠近,俯身。
鼻腔裡鑽進一縷凜冽的腐腥味,像極了大夏天裡忘了放進冰箱,結果壞了幾天幾夜的海鮮。
等等——
他為什麼要把抱她上車?
他應該打120。
不對。
抱她上車。
打120。
抱她上車。
“……”
抱你大爺。
陰森森的涼意在後背炸開。
好歹是被三隻鬼圍過的人,傅時初意識到不對勁了。
并且和三隻鬼不同,他感覺到了濃烈的惡意。
寒意刺骨。
傅時初面無表情地控制自己的思緒,将所有負面情緒按下,轉身狂奔至車上,重重關上車門。
冷靜地拉手刹,挂倒檔,松離合,踩油門。
車正倒退着,視線裡前方土路中的人影忽然消失了。
滴答
滴答
滴答
……
身後傳來滴水聲,腳下有水在往上蔓延。
傅時初眉心重重一跳。
脖頸處的汗毛根根豎立,視線僵硬地輕移,緩緩落向後視鏡——
濕漉漉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坐在後座。
傅時初:“……”
下一秒,泛着腥氣的黑色長發從後面鋪天蓋地湧過來,打不開車門的傅時初飛快點進蘇見青的微信。
蘇見青睡之前習慣性地刷手機,結果越刷越精神越興奮,都不想睡了。
突然之間,上方冷不丁又彈出傅時初的一條微信——
【傅時初】:就mi
蘇見青:???
頂流打字都這麼随心所欲放蕩不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