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女吃痛一聲,望着那象大的雪貂,眼神愈發陰鸷,嘴角的笑容不斷。
仿佛見了天大的喜事一般,癡笑持續不斷了好一陣。
陰邪的感覺彌漫開,躲在雪貂身後的雲撩塵不自覺掩面,遮擋這股讓人不适的寒意。
“竟然真讓我遇上了。喂,你不是返祖吧?是吞食了大妖的本源血吧?你不會是妖族的寶貝道子吧?這若是死在我手上……”
手腕斷了半截那邪女竟還能立即起身後退,在一呼吸間做出防備的姿态,重新回到戰鬥狀态。
且,她竟越戰越勇,頗有種剛進入狀态的感覺。
雲撩塵瞧得心驚,聽她這番話更是忍不住發了個顫。
她沒得是記憶,常識卻還在,知道返祖、本源血是何意,也知曉道子是何意。
所謂道子,乃一道法脈中最重要的傳承人。
類比一下,其重要程度比起皇族的太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道子若枉死,那招惹上的可是一個法脈的敵人。
其師尊師姐師兄之類的角色,拼死也會為其報仇。
又說一般道子身上會攜帶不少法寶靈藥。且不會輕易入世。
眼前的妖,究竟是什麼情況?
雲撩塵不得不懷疑起那邪女認錯的可能。
而就算認錯,玉星這副姿态也着實奇怪。
雲撩塵對妖獸了解不多,姑且按下懷疑,看玉星進入了戰鬥狀态,旋即操控火焰與她打配合。
這不打還好,越打,雲撩塵的心越難以平靜。
這會兒的玉星已經失去了心念,沒有任何想法傳遞進了她的識海。
可她卻像能夠讀懂玉星的心聲一般,預知了玉星會用的招式,提前與她一道布下陷阱。
即便如此,那邪女依舊沒有被逼入絕境。
她身上的邪氣甚至節節攀升着,所到之處花草盡毀,灰黑一片。
玉星恐怕也是靠本能在戰鬥。
失去心念也就意味着她的本體意識陷入了沉睡,隻剩懵懂的知覺。
她玩似的左踩一腳,右踢一下,隻有被邪女的頭發擦傷時才會生氣得反擊回去。
三兩回合下來,因着雲撩塵的配合,邪女沒能重新掌握優勢,可也沒被傷及根本。
但,雲撩塵的真氣早就耗盡,如今沒了玉星的補充,已是強弩之末。
邪女約莫是看出來這一點,幹脆把攻擊目标放在了雲撩塵身上。
左右她不主動攻擊那隻四不像的妖獸,對方也不會反擊她。
可她的攻擊還未落在雲撩塵身上,妖獸竟因此生氣了,一巴掌揮過來。
那巴掌裡蘊含着妖族的血脈之力,邪女直面它時,一恍惚猶聞鳳鳴,一恍惚如聽龍吟。
眼前也出現一座座山似的大妖,協同玉星的力量,一塊兒向她襲來。
龍鳳不是神話裡才有的生物嗎?
如今這世道靈氣漸空,已孕育不出那樣的大妖了,頂多有小妖能夠血脈返祖,使用上古時期的法脈神通。
這也是如今妖族勢微,頻繁被人族抓去當靈寵,剝皮挖妖丹的緣由——沒有大能坐鎮。
邪女此刻不止一點後悔,她或許太自大了。
别說直面那一掌,就是它帶來的掌風都能将自己刮碎。
這一人一妖究竟怎麼回事?她攻向那人修,這妖倒是生氣了。
兩個人莫非有契約?可她們之間流動的氛圍并不熟稔,親密有餘,卻透露着詭異的疏離。
邪女實力不夠,查看不了契約的紅線,隻得作罷。
事已至此……
邪女本想拿出靈鏡記錄這一人一妖的身影,那鏡子方才掏出便被一道火焰燒盡。
她頓時怒目朝雲撩塵橫去,而雲撩塵即便狼狽,也被玉星擋在身後,隻因為透支法力而擦去了嘴角的血絲。
“罷,下次再見,真要你們償還。”邪女最後留下一句話,被玉星的攻擊打成了碎片。
狂風卷着一難以瞧見的能量飛升上天,又在下一瞬被玉星一聲吼波及,碎在半空。
那隻是一縷魂魄。
竟不是血肉之軀?
雲撩塵上前翻看,擰着眉頭,這是最差的結局。
對方一定是實力高深的大能,竟已能分化出魂魄分.身。
分.身能力一般比本體還弱。
雲撩塵隻能慶幸自己下手準,沒讓人把消息傳遞出去。
也慶幸玉星出手極狠,不止摧毀了裝魂魄的軀殼,也催殺了那魂魄本身。
這邪女的本體應當隻能感知到魂魄的隕落,無法知曉究竟是誰殺了她。
雲撩塵放下手裡的碎瓷片,回頭看見地上躺着一隻幼小的雪貂。
她這才有些急切了,兩步躍到玉星身邊,将她抱起來。
雲撩塵已無師自通,明白了到底怎麼才是抱雪貂的正确方法。她小心到了極緻,心口疼得她難以理解。
仿佛是自己最重要的一部分受了傷一般,雲撩塵都想強行催動幹涸的氣海,去化用靈氣,給玉星療傷。
雲撩塵掐斷念想,抱着玉星去了附近安全些的地方打坐。
她梳理了一下自己失憶後這幾日的狀況。
遇見玉星的時候,她已經重傷失憶,不知仇者誰人。
卻知看見玉星時自己的契約有所牽動,因此留了下來。
如今又發覺自己和玉星默契的如同同一法脈的師姐妹,一同戰鬥過千百次。
奇怪之處還有這奇異的心悸,難忍的疼痛,想要保全玉星,甯可犧牲自我的态度。
這些都讓雲撩塵警惕。
她沒有記憶,因此更應該謹言慎行。
和這麼一個身世成謎的妖牽扯上因果,雲撩塵敢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想到這兒她又有些郁悶。
她竟一次離開的想法都沒有生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