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放心喔,他們村子裡的人進出都是沒問題的。這個陳老五今年回家兩次了,還全胳膊全腿的。】
徐微與的手按在欄杆上,無意識握緊潮濕的木頭。
按照郭大河的說法,從小木樓出發到村子,即使算上徒步的時間也不過半天,這點路真能困死那麼多人?
見他沉默,老趙啧了一聲,【徐老闆你相信我,我這個人辦事很細的,我特意打聽了,那些死路上的人找的都是外地向導。陳老五不一樣,他從小就鑽這片林子喔,熟得很。】
【你要不進這片林子,我手底下有好多向導願意帶你,但你非要進那你說,隻有陳老五哦。】
徐微與略作思忖,上了一份保險,“這樣,你派兩輛車來木樓這邊,萬一有什麼意外,讓你的人随時接應我。”
老趙:【好嘢好嘢。但是徐老闆,這個路費……】
徐微與答應得很痛快,“你報價,回去以後我付給你。”
錢的問題隻要解決了那就是沒有問題。老趙連聲答應,還祝徐微與一路順風。說回來請他和郭大河喝酒,讓徐微與千萬賞臉。
見徐微與挂斷電話回來,屋子裡的四個人都看向了他。
陳老五站起來,兩隻手抓在身前,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老闆……”
徐微與面上不顯,“我姓徐,未來幾天就麻煩陳師傅了。”
“好。”陳老五滿臉堆笑,讨好地點頭,又轉頭跟郭大河他們打招呼,“郭哥,小楊。”
郭大河欲言又止,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他娘老子是開天窗走的,所以他看到這些毒蟲就生理性厭惡。陳老五想必也看出了幾人對他的不待見,摳手尴尬地笑了笑。
過了會,他悶着頭小心翼翼地問道,“那……老闆現兒走不走?嘅個盲蛇捉上你們了,夜裡還來。”
他口音太重了,徐微與沒聽清他的意思,“嗯?”了一聲。
陳老五蹲到兩條怪蛇面前,拿起其中一條給徐微與看,“嘅個盲蛇,捉到血腥氣箍人不放嗨,白天藏木葉嗐吇裡頭塞塞,夜西頭來,一道來,幾十條哦。”
這次郭大河聽懂了,他拉了下徐微與,沉聲說道,“他講這玩意叫盲蛇,是成群結隊活動的,聞到血腥味以後就會盯上人,每天晚上都來。問我們現在走不走。”
徐微與立刻捕捉到了關鍵詞:“血腥味?”
楊朵和楊長明就站在旁邊,一直在聽他們說話。聽到這兒,楊朵怔了下,楊長明擰眉,神情懷疑。
“我姐手上的傷就流了兩滴血,這蛇能聞到?”
陳老五搖頭,蹲着騰了兩步,指楊朵的肚子,“胯股子流血,味道大……”
“行了行了,懂了。”
楊朵沒好氣撣開他的手,轉頭看向徐微與,“我來月經了,量還挺大的。之前沒想到血腥味會引來蛇,不好意思啊。”
“——沒關系。”徐微與也有點意外,但這種事當然不能怪楊朵,他略作思索,“那我們先開車送你出去,不然蛇一直跟着你,不安全。”
楊朵再不情願走,此時也隻得答應,她不情願地歎了口氣,轉身去拿包。
誰成想陳老五一下子蹦起來,擋到楊朵面前擺手,對徐微與說道,“不着走,村子頭撒了草粉,麼蛇過來。”
村子裡不進蛇?
楊朵伸出去的腳停在半空,輕輕挑眉,從善如流地收了回來,轉頭對着徐微與眨巴眼睛。
徐微與:“……”
半小時後——
徐微與走到車邊拉開車門,另一邊的楊長明擡頭看他,“徐老闆,還有什麼要帶的?”
“沒了,上車吧。”
“好。”楊長明動作利落地将一包淨水片塞進包裡,一邊拉拉鍊一邊往後備箱走,最後一遍清點完物資,他擡手咚一聲按下後備箱蓋。
這輛七座越野雖然比他們原先的車破,但空間很大,即使将所有的東西都搬了上來,後備箱也還有空蕩。
楊長明往後退了兩步,看小木樓裡,突然,他“嗯?”了一聲。
“徐老闆,那兩條蛇身上的布是你蓋的嗎?”
兩條原本被扔在空地上的怪蛇此時被人用防火布蓋了一層,邊緣還壓了幾塊石頭,跟什麼衣冠冢似的。
徐微與點頭,“過兩天有個爬行動物學的教授過來,這兩具屍體他要帶回去做解剖。”
蓋一下防止其他動物吃。
楊長明看那都沒扯平的布,猜到徐微與是覺得惡心了,想笑又不太敢,走上前蹲下拽平,又抓了幾塊泥按在邊緣,“您跟我說一聲不就行了,自己動手幹嘛。”
楊長明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但事實上,他語氣中那一點調侃的意思還是被徐微與捕捉到了。徐微與輕輕抿唇,扔了包紙巾給他,而後便看向窗外懶得理人了。楊長明就憋着笑,低頭系安全帶。
楊朵和郭大河昨晚都沒睡好,一上車就閉上了眼睛。楊長明趁回身的功夫給徐微與打了個手勢,意思是這路上他盯着陳老五。
越野車啟動,緩緩加速駛上雨林小徑。
——誰都沒有看到,在他們駛出十幾米以後,那塊防火布緩慢地被頂了起來。底下蓋着的兩條明明已經被楊朵開膛破肚洩憤的怪蛇蠕動着,漆黑的軀體在邊緣一晃而過。
不多時,防火布塌了下來。
它們無聲無息地不見了。
……帶着它們才收集到的氣味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