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芳用餘光掃了一眼斜後方,看到一抹染着血的白色衣角。
她猛地吞咽口水,一動不敢動。
“阿姨,你怎麼不回頭啊,你不想看看我嗎?”
身影貼得越來越近,呼出的濕冷氣息噴向耳後根。
武芳整個人都在顫抖,極力保持着鎮定。
“是是哪個同學,不要和阿姨開這種玩笑。”
“我是于欣啊,不記得我了?”
武芳滿頭冷汗道:“不可能,于欣早就死了。”
“對啊,我死了十八年了,我是被活生生掐死的你知道嗎?我的脖子到現在都好痛,好痛啊。”
“不關我的事,别找我别找我……”武芳感覺一雙冰冷的手緩緩圈住自己脖子,腦内那根弦徹底繃斷,再也扛不住,大喊着轉身用力一推。
然而,她的手從半空中穿了過去。
這一刻,她終于看清了于欣的模樣。
盡管已經過去了十八年,那一夜的點點滴滴早就深深刻在她的腦子裡。
那天于欣就是穿着這麼一件白色的外套,齊肩的頭發,脖子上的紅痕一模一樣。
武芳瞳孔收縮,踉跄後退,跌坐在地。
此時,放置在一旁書桌上的手機清晰地記錄了這一切,直播間徹底炸開了鍋。
【三觀炸裂,兇手竟然是宿管阿姨????難怪當年查不出來,她看着那麼老實,這誰能想到啊】
【虧我之前還說這個阿姨好說話,現在看來我的宿管雖然沒收了我兩個吹風機,但至少不會殺人】
【就為了自己兒子能保研就把同學掐死,太殘忍了,良心不會痛嗎】
【更可怕的是她還繼續留在學校幹宿管,是一點也不怕被發現啊,心理變态吧】
【誰能想到自己的宿管阿姨是個殺人犯呢,我要是那棟樓的學生都不敢住了】
【嗚嗚嗚我就是這棟樓的,我們全宿舍都在看,我昨天還和阿姨說了話,現在不敢出門了】
【于欣好可憐啊,大好的前途沒了,命也沒了,找誰說理去啊】
【如果沒有被殺,她順利保研,現在的成就也許不會比她兒子差的】
【林半澄也太強了吧,我還奇怪她為什麼要叫宿管上樓,還要于欣藏起來,她是不是一早就看出來了】
【我現在對林大師徹底心服口服,拜生宮滾一邊去吧】
宿舍裡,武芳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拼命磕頭:“對不起對不起……我那時候也是沒辦法……”
于欣居高臨下地望着這個女人,落下兩行血淚。
“我真沒想到害我的竟然是你。”
武芳曾經對她頗為關照,知道她是貧困生後,時不時把家裡帶來的食物分給她。
于欣一放假就出去打工,有時候回來晚,超過宿舍關門時間,武芳每次都會開門,從來不責備她。
武芳的兒子鄧新朝和她同專業不同班,因為一起參加過比賽,關系也很熟絡。
鄧新朝不方便進女生宿舍,于欣還經常幫他們母子傳話送東西。
然而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暴雨夜裡殘忍掐死自己的蒙面人,就是被她當做親阿姨一樣看待的人。
她拼盡全力學習,四年來不敢有一絲一毫懈怠,獲得保研資格的那天是她人生中最開心的一天。
于欣還記得回宿舍後,武芳過問了她保研的事。
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武芳對她起了殺心。
于欣:“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麼對我?”
“是我對不起你,我也不想那麼做,可是我不能讓我兒子落選啊,他是我們全家的希望,我不能。”武芳低着頭,原本佝偻的背顯得更加彎曲。
“那我呢?我媽媽也在家裡等我保研成功的電話,可是她等來的卻是我的死訊。”于欣戾氣陡然暴漲。
“我我……”武芳牙齒打顫,似乎冷到骨頭縫裡。
她根本無法為自己辯解,眼神瞟了瞟,忽然連滾帶爬沖向大門。
她要跑!
不跑她一定會死在這裡。
不過手還沒挨着門把,一隻腳重重踩向她的背部,她的脊椎骨和五髒六腑似乎都被踩爛了。
武芳撲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