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尋不确定地想。
蕭淩風肯定道:“還有一顆白蛋,有你的小腿那麼高。這裡的雞會下這麼大的蛋嗎?”
不能吧,那雞和蛋差不多大。
段尋說:“小心點,我們遠遠地看一下。”
蕭淩風再往前走了幾步,就不動了。
然後,那顆大白蛋也慢慢地往後挪了幾步。
蕭淩風往後蹭蹭退了幾步,蛋又跟上來了。
主打一個敵進我退,敵退我進。
五彩羽毛的雞轉頭看着一人一狼一蛋,“喔喔喔”叫了幾聲,邁開雞爪子跑遠了。
“……”
“我們先走吧,看看它會不會跟上來。”段尋一邊說,一邊又低聲咳嗽起來。
他伸手,手心裡是一灘血。不過比剛才咳出來的要少。
段尋不怎麼擔心。
他按在蕭淩風的後頸上,阻止了他想要扭頭看看的動作。
“沒事。再去周圍看看。”
他們繼續前行,很快就穿越了樹林。這片樹林并不大,隻是因為樹高,又密集,所以看起來大。
眼前一片開闊的平地,左邊的河通向前方,至少有幾十米遠,形成了半個巨大的湖。
為什麼說半個呢?因為另一半隐藏在迷霧裡了。
以半個湖為分界線,另一半的湖,大片的平地,右邊的高山,都被迷霧截去了。
未被遮住的山,坑坑窪窪的,有深藍色的洞,大大小小凹陷進山體。
通天的山,殘缺的山,雄渾與脆弱聯合在一起,好似撐住了整片天,又好似下一秒就會倒塌在地。
段尋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他們,真的在後山裡嗎?
“蕭淩風,後山真的有那麼高嗎?”
“絕對沒有。”
兩人一時無話,半晌,蕭淩風走向了一個靠近地面的山洞。
山洞有點深,拐了個彎,看不清内部。
段尋拍了拍蕭淩風:“把我放在洞口,你自己去看看。”
蕭淩風第一反應是拒絕,但一想洞裡面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萬一有危險,段尋不是跑不掉?
他嗷了一聲,向深處走去。
段尋靠在洞壁上,閉目養神。
他總覺得,蕭淩風似乎,對他更不見外了?
騎了蕭淩風一路,也沒什麼反應;玩了他一路的耳朵,連一下甩頭躲避的動作也沒有。
以前這麼幹,蕭淩風雖然不會咬他,但一定會走開。
這是突然發生了什麼事情,讓蕭淩風的态度轉變了?
沒等他思考出個所以然來,蕭淩風就出來了。
“有你的二十多步那麼深。安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休息。”
“好,我們稍微往裡去。”
段尋扶着洞壁,慢慢走進去,到拐彎處停下腳步。
于是蕭淩風卧在最外面,段尋靠裡,貼在他的身上。
這個位置,洞裡面一有動靜,他們就可以往外跑。而外面有動靜,他們可以馬上藏好,不被看見。
洞的左右隻有幾步寬,蕭淩風橫卧,把整個通道占滿了。
段尋雙手所及,身體所觸,鼻間所聞,都是蕭淩風的毛毛和味道。
溫暖而幹燥的味道。
暖得像一個巢穴,隻要躺下,很容易就能閉上眼睛酣睡了。
段尋上身躺在蕭淩風的背上,像在枕着一個靠墊,一個自動發熱、呼吸起伏的小狗靠墊。
“蕭淩風,有沒有受内傷?”
“沒有。好了。”
段尋側過身,從蕭淩風的頭頂,一直摸到後頸,按住不動了。
手上一會快,一會慢,揉捏着後頸那塊肉。
蕭淩風被摸得發癢,剛想嚎叫幾聲以示反抗,不料段尋突然開口問道:
“為什麼要帶我一起跑?别裝傻。”
段尋當時沒反應過來,現在一想就明白了——蕭淩風故意的。
段尋之前囑咐他的時候,說的很清楚:避開人群,蕭淩風一隻狗跑。從沒說過自己會跟他一起走。
蕭淩風趴好,不動了,也閉上了想嚎叫的嘴。
段尋手上加大了力氣,繼續說道:“林何死了。我們的合作結束。”
蕭淩風悶悶道:“沒有。我們出不去,新困難,還要合作。”
“你以後要遇見的困難有很多,每一次都要和我合作?”
雖然眼下受傷了,又不知身在何處,但段尋不介意馬上和蕭淩風分道揚镳。
段尋從不認為自己需要依靠别人解決問題,他一直都有在這個世界獨自行走的底氣。
對每一個修仙者來說,求道路途都困難重重。
隻求盡力而為,如果度不過去,死就死了。
蕭淩風扭過頭,問:“為什麼不可以?為什麼我們不能一直在一起?”
段尋:“……一直在一起,為什麼?”
他和蕭淩風非親非故,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也沒有什麼深厚交情。蕭淩風哪裡冒出來的這種想法?
蕭淩風直視段尋的眼睛,認真說道:“因為你是我的同類,我要保護你。”
因為你從黑暗的囚籠裡救我出來,給我食物,給我草藥,給我一個像家一樣的地方。
最後還為了救我,差點被林何掐死,挖掉眼睛。
你曾經保護過我,救過我。
蕭淩風又重複了一遍:“你保護過我,所以我也要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