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意到了這些樹和果子。
“師姐,羅羅鳥好像怕這些紅果子!”
曲茴向鳥群扔了個紅果子,那些鳥忙不疊地四散開。
祝心趕緊招呼他們摘果子,然而,他們很快就發現,很多果子被摘走了——隻有一個綠色的蒂,孤零零挂着,有些地方,連着樹枝,粗暴扯斷。
這裡隻有這麼點人,是誰把果子摘走的,一目了然。
祝心看向段尋,盡力壓下起伏的心緒:“段尋道友,你發現樹上的紅果子少了嗎?”
段尋淡然回應:“祝姑娘說笑了,我目不能視,怎麼知道果子少沒少?你不如去問我弟弟。”
蕭淩風回來了,衣袖裡鼓鼓囊囊,對祝心一笑。
如果他是獸形,這一笑,就像是張開血盆大口,要吃了他們。
樹林失了很多果子,羅羅鳥不再像之前那麼畏懼,暫緩的攻勢又猛烈起來。
鳥群避開了段尋二人,隻向祝心等人攻擊。
祝心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瞧瞧勉力支撐的曲茴,殺紅了眼的秦之方,為大家撐起防護罩的李任和林如行,她歎了口氣。
段尋故意做出要離開的樣子,不出幾秒,祝心果然叫住了他們。
“抱歉,之前我們有所欺瞞。還請給我們幾顆果子!”
蕭淩風抛過果子,順手斬了一隻飛過去的羅羅鳥。
段尋笑道:“過會兒我們在山洞碰面。”
洞口内外,都抹上了鮮紅的果汁,洞裡的人,也都在皮膚上抹了。
段尋:“現在我們能好好聊聊了?”
秦之方:“你卑鄙無恥!”
段尋玩味道:“不是你們欺瞞在先?”
祝心:“秦之方!閉嘴。小茴,勸勸你師弟。”
幾句争吵後,洞内終于安靜下來。
祝心說:“想從這個碎片裡出去,需要大量的靈氣沖擊。可以殺死這裡的兇獸,也可以傷了外來的人。”
段尋:“你原來的計劃是,想等我們兄弟兩人和羅羅鳥戰鬥後,兩敗俱傷。之後殺了我們,潰散的靈氣幫助你們去往下一個秘境。”
祝心對上蕭淩風滿含殺意的眼睛,連忙搖頭。
但說出真相,又會扯出另一個秘密。
可事已至此,她還是說出來了。
“不需要殺死你們。隻要讓他受重傷就行。”祝心指了指蕭淩風,頂着段尋驟然陰沉的氣勢,痛苦扶額,說道,“他根本不是你弟弟,也不叫段淩吧。”
“他是高級魔獸,靈氣充沛。”
祝心對橫在脖子上的劍苦笑:“早就知道說出來會是這種結果了。”
段尋敲敲劍身,示意蕭淩風把劍收回去。
這個距離,祝心想跑,段尋一竹竿就能戳穿她的心髒。
不用搞明面上的威脅,讓氣氛更緊張。
瞧那個秦之方,已經把手按在劍柄上,拔出一寸了。
段尋:“你怎麼看出來的?”
祝心:“師門傳承。”
“我們天元門,從前就以和魔獸契約為主。但如今的情況……哪怕是門裡的長老們,也很難擁有一隻魔獸。我們曾經也是大宗門,在幾百年前就已經衰落下去了。”
她語氣低沉,看向段尋和蕭淩風,語氣裡有一絲絲羨慕。
“雖然你們還沒有契約,但我能感覺到,你們的感情很好。”
段尋:“他保持人形,不現原型。這樣也很容易被其他修者認出來嗎?”
祝心:“不。很難。我估計隻有元嬰以上的修者可以發現。”
她挺直上身,似乎是想湊近了蕭淩風看看:“你的魔獸更特别,更不容易看出來。真是奇怪……”
人獸混血,當然特别。
段尋用竹竿抵住祝心的肩膀,把她往後推了推。
“現在我們有了對付羅羅鳥的辦法,隻殺它們就行。”
“你敢對段淩下手,我就怎麼對你的師弟師妹。”
段尋警告道。
祝心本來就不想傷害魔獸,隻把那個計劃當作下下策,聞言連連點頭。
她喃喃道:“真的叫段淩麼?他的名字聽起來不像魔獸,像個人。”
魔獸通常起落雲、春湖等随性的名字,不像人類,有名有姓。講究的,還要再取個字。
兩方人馬暫時達成了和平協議,在洞内休息。
祝心幾個人挨在一起,中間隔了幾步,段尋和蕭淩風睡在一塊。
不知是不是又被人識破了真身,蕭淩風似乎有點不安,沒有化成獸形,也始終沒有睡着。
段尋伸手攬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一下,蕭淩風回過神來,已經靠在了段尋的肩膀上,入眼是黑色的長發、雪白修長的脖子。
“睡吧。他們不敢動手。”
蕭淩風不是害怕,隻是有點緊張。
他盯着段尋的脖子,想起之前在桃源仙門的時候,段尋帶他出去玩,每次回牢籠裡的時候,都是抱着他的。
他從那個角度,就能看見段尋的下巴和脖子。
這讓他忽然開心了一點。
蕭淩風閉上眼睛,聞着熟悉的味道,睡着睡着,就縮成一團,枕在了段尋的大腿上。
夢裡,似乎也有一隻熟悉的手,在摸摸他。
又一夜過去,羅羅鳥不見蹤影,風聲、流水聲重新響起來,參了腳步聲。
這一次,竟然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