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救救我們!除了那條惡龍!”
段尋仔細看去,蕭淩風幾步走到了他身旁。祝心秦之方等人、萬風煙都各自站在不遠處。
另外還多了一男一女,都是綠色。
他們站得極近,姿态親密,俨然是除了他們之外的第四波人。
其餘迷蒙的白色人影,看起來竟像是凡人。
凡人中間,有一個人走了出來。
他佝偻着腰,聲音蒼老:“老朽是村子的村長。各位仙長,你們終于來了。有關那惡龍的事,我們移步細談。諸位請進。”
段尋用竹竿敲敲地面,梆梆地兩聲。
地是幹燥的,細探,路不平,到處都是……縫隙?
一條條火紅的線在黑暗中散落鋪開,交錯縱橫。紅線的周圍,一個個紅點竄出來。
空氣裡很幹,似乎有熱浪襲來。
四周環顧,植物很少,白色的房子。視線所及,蒙上一層淡淡的紅。
再向更遠方眺望,一片白山中,突兀拔出一座山。
山頭金紅金紅的,像在燃燒。
蕭淩風一邊踢開路上的雜物,一邊在說:“這裡是一個小村莊。我們剛才在村口。”
“這裡幹旱的,地都裂開了。”
竹竿向右,段尋敲到了一個硬的東西,和土地的幹硬不同。
看樣子,是一個圓筒狀的東西。
“這是水井。我們現在往村子中間走。”
水井在距離村口五百多步的位子。
他們一路走進了一棟稍微大點的屋子,幾人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
村長幹咳幾聲,說:“我們陵水村曾經山清水秀。但不知為何,突然來了一條惡龍。”
“那龍巨大無比,随口吐出的火焰能把一個人活活燒死。”
“它要我們陵水村的人,每隔七日就獻上一個年輕人作為祭品。我們照做,每隔七日,就會降下一點小雨;我們不做,它就親自來抓人。再過三日,我們又要獻上新的祭品了。”
“才過去了一個月,村裡已經死了五六個人,河流都幹枯了,大家隻能靠一口井水活命。”
村長說到最後,聲嘶力竭:“還請各位仙長救救我們,除了那條惡龍!吾等感激不盡!”
立在旁邊的幾位村民,也懇求道:“求求仙長救救我們!”
萬風煙上前一步,止住村長将要下跪的動作,把他攙扶起來。
“除魔衛道,是我等修者的分内之事。村長快快請起。”
老人幹瘦的手,皮包骨頭,觸目驚心,緊緊抓住了萬風煙的手:“多謝道長!”
幾位村民離去,大堂内隻剩下幾位闖入秘境的世外之人。
萬風煙朝向那一對陌生的男女:“請問?”
男人道:“我是孟秋山,這是我妹妹,孟秋月。”
孟秋月微微颔首:“我們是出自南星谷的醫修。”
餘下各人紛紛介紹過自己,大家算是混了個臉熟。
大家聊過一番,打算趁這三天探聽惡龍和村子的消息,三天後的獻祭日再做謀劃。
段尋和蕭淩風離開大堂,去往東邊村長分配的屋子,醫修兄妹走在他們身邊。
孟秋月:“段尋道友,關于你的眼睛,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來找我和哥哥。”
剛才段尋沒有明說,她還以為段尋是受傷了,所以才暫時失明了。
段尋:“多謝。”
他确實在想,找這對兄妹看看,不是看眼睛,是看他時不時作痛的經脈。
可是與他們剛認識,不知底細,還是再緩緩吧。
殺了林何後,蕭淩風一路上一直想問,但各種時機不對,他憋回去了。
等到兩人到屋内,蕭淩風把各種不必要的障礙物移到一邊,才望向了段尋。
孟秋月的話,像一根刺紮在他的心頭,刺得他終于問出了口。
“林何他們到底怎麼傷了你的眼睛?”還有辦法治好嗎?
段尋笑了笑,一直盯着蕭淩風的反應,說道:“不是林何傷的。天盲。”
“之前是騙你的,為了讓你相信我。”
蕭淩風頭上撲哧撲哧的小火苗,滅下去幾朵。
“啊。”他發出無意義的字音,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茫然道,“那還能治好嗎?”
天生的,天生的,天生的。這個詞不停地在他的腦海裡轉。
那是不是,更難治了?
段尋瞧他蔫頭耷腦的樣子,說:“以後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蕭淩風下意識反駁:“你不是别人。”
入了秘境,段尋臉上沒帶紗布,那雙眼睛閉着,黑色的睫毛往下撲。
蕭淩風忽然很想摸一下段尋的眼睛。
“蕭淩風。”段尋擒住蕭淩風伸過來的手,沉聲警告。
段尋把作亂的手推回去,上身前傾,以一個壓迫的姿勢,語氣冰冷地像個命令:“不要亂碰。”
蕭淩風:“那我可以變成狼,再碰你嗎?你喜歡我變成狼,那就可以碰你了。”
段尋沉默,疑惑問:“為什麼想碰我的眼睛?”
蕭淩風低聲說:“不知道。我心裡難受。想摸摸你。”
段尋又問了一遍:“為什麼?”
他的視線移到蕭淩風的頭上。
頭上不冒小火苗了,兩條手臂垂下去,頭扭過來,正對段尋,往這邊湊。
蕭淩風說:“天生的,是不是更難治?我們出了秘境,一起去南星谷,那裡有更多醫修,能治好你。”
段尋能感覺到,蕭淩風說話時,淺淺的氣息撲在他的臉上。
但他沒能在意多久,就被蕭淩風所說的,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因為這個難過?”
蕭淩風似乎理清了思緒,這回的語氣很堅定:“是的。”
“想讓你能看見這個世界。想讓你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