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環境受限,不可能所有地方都能找到合适的藏身地點,這種情況,也隻能先推斷,再更換位置,多次确認排除,直到獲得最精準的坐标方位。
如此,整整一個月,牧封川才揭曉答案。
月亮泉,一個離牧城二十餘裡,水面不到五平米的小泉眼。
牧城雖靠近沙漠,其實并不怎麼缺水,這裡打水井的技術不錯,習武者,下洞挖坑不算麻煩,因而,除了小情侶談心,平時沒人跑二十多裡隻為取水。
去年因地形變化,月亮泉分為兩個更小的水坑,被嫌棄寓意不好,連情侶都冷落了這兒。
一個中年男人隔幾天就往這兒跑,沒鬼才怪了!
牧封川縮在自己挖的土坑裡。
土坑很小,旁邊有一顆歪脖子樹,還有一塊半米高的石頭趴着,構成一快三角陰影,正好擋住了牧封川頭頂的破布。
那是他特意找出來,最像這兒土地顔色的一塊破布,又在地上摩擦了好幾遍,沾滿厚厚的灰塵,保證隻要不靠近盯着瞧,就是在外多看兩眼,也瞧不出與旁邊地面的差别。
昨日,他從月亮泉出發,往亂石灘方向行去,沿途發現了數量不等的家禽殘骸,證明牧封雲的确是從這兒,把火甲蜥慢慢引誘到他練劍的地方。
低級妖獸,智力有限,隻要定時順路投放食物,算計起來還是簡單。
人也一樣,比如他現在就利用牧封雲的行動軌迹,埋伏在這兒。
牧封川輕微吐氣,又緩緩吸氣,一個呼吸足足拉長到半分鐘,連坑裡的灰塵都不曾驚動。
他等待着,豎着耳朵,火甲蜥的藏身之地他還沒找到,不過不要緊,牧封雲會告訴他答案。
半閉着眼,數了大約兩百多個呼吸,有腳步聲靠近,通過泥土,帶動着他的皮膚一起震顫。
呼吸變得更緩慢,近乎停滞,牧封川一隻手藏在懷中,虛握他的重要道具,另一隻手在頭頂,攥住破布,眼神俨然清醒堅定。
外面傳來踱步的聲音,好似在頭頂響起,對方在躊躇,不斷徘徊,漸漸離得遠了,腳步聲沾上了水的濕意。
牧封川眼眸一閃,對方去了泉邊。
莫非火甲蜥當真在泉底?
他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微微蹙緊眉尖。
月亮泉雖不算淺,可也頂多不到兩米,牧老頭說過,火甲蜥喜幹熱厭濕寒,到底泉底有什麼,吸引着它克服天性,不願離開?
牧封雲或許知道,可很明顯,他幹不過那隻火甲蜥,又不願透露給别人,于是,隻能隔幾日過來,望着泉水翹首以盼。
心中生出一絲好奇,一絲貪念,很快,牧封川把這份心思壓下。
無論有什麼,他的目的隻有一個,先完成主要目标,其他日後再看。
他繼續等待,心情十分平靜。
早在施行計劃前,他就有準備,一次行動或許無法達成目的,自己能算透牧封雲的行動,卻不可能知道火甲蜥的活動時間。
為了遮掩火甲蜥的存在,牧封雲會定期給火甲蜥投食,可并非每次,火甲蜥都正好出來。
牧封川需要的就是那樣一個巧合,一個能與火甲蜥達成合作的巧合。
重物被投入水中,牧封雲似乎要離開。
牧封川沒有動,他還在等,等合适的機會,這次沒有,下次再來。
腳步聲靠近,好似要過來。
牧封川心跳依舊平穩,隻手指攥緊,指尖發白。
沒有計劃能萬無一失,任何事情都會有意外,他靜靜等待,如果命運非要跟他開玩笑,他也隻能迎難而上,看看悲劇的到底是誰。
腳步停了下來,停在前方,很近很近的距離。
牧封川勾唇微笑。
自己附近,有一個更适合隐藏身形的位置,如果身上帶着安神草和蛇膽草制成的香包,在那兒窺探,幾乎可以說絕對安全。
不過,那是他留給牧封雲的,也是牧封雲自己的選擇。
那裡有人長時間站立的腳印,證明過去,牧封雲就多次藏在那兒。
今天也一樣,他沒有換地方的打算。
牧封川呼吸更輕,換氣卻很充沛,足夠的氧氣激活每一個細胞,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做準備。
有東西破水而出,從現在開始,牧封雲的注意都會集中的另一件事上,對周圍的環境有一定忽略。
咯吱的牙酸聲,獵人在咀嚼獵物,給火甲蜥一點時間,它需要足夠的時間,身體回暖。
偷偷掀開一條縫,讓雙眼适應陽光,瞥一眼斜前方背對自己的身影,不到半秒,迅速收回。
很好,沒有警覺。
牧封川繼續潛伏着,偶爾餘光一瞟,但大部分時間,他還是靠聲音辨别事态發展。
咀嚼的聲音放緩了,證明火甲蜥吃得差不多,它不喜歡水,還停留在外,享受陽光的滋味。
牧封雲扒着足以整個遮住他的岩石,身子朝外探。
就在這時,牧封川猛然從坑洞躍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手中機關打了出去。
吃我一記崂山安神蛇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