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無賴瞪了她一眼,繼續敲詐:“還有我的精神損失費,怎麼也得給個百來塊的吧。”
魏子喻咬咬牙:“行,你幫我這個忙,我就把之前欠的錢全還你。”
她握緊了自己的手機,卡裡還有一兩千,是整個學期省吃儉用省下來的,本來想着終于有錢買套高端成品漢服,去參加來年的西塘漢服文化節,現在看來又要打水漂了。
愛好總比不上性命,萬一老無賴幫不了她,那也别想拿錢。
正想訴說前因後果,老無賴卻打斷了她,提起兩根粗糙的手指,在路旁撚了片落葉,放到嘴邊輕吹一口氣。
葉子随着氣流浮起,悠悠蕩蕩飄向遠方。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魏子喻一怔,陷入回憶。
這句話之前出現在她的夢境中,是一位擁有恐怖面貌,與紅衣女鬼一般無二的女子所說的。老無賴何從得知,這其中又有何關聯?
“你聽過這句話嗎?”老無賴轉頭問她。
“嗯。”魏子喻點點頭。
“此句出自詩經名篇《野有蔓草》,是有關男女之情的歌謠。”老無賴頓了頓,緩緩吐出了一個詞:“零露。”
魏子喻疑惑不已,原先夢中的女子似乎也叫這個。
老無賴伸出方才撚葉片的指頭,戳在了她的眉心:“零露是你的妻子。”
啥???魏子喻揉了揉被戳疼的眉心,滿臉黑人問号臉。她母胎單身快20年了,漢子都瞧不上她,更何況妹子。
平白無故哪掉來的妻子?
“我是女的。”魏子喻開始懷疑自己的女性特征是否太不明顯了。
“廢話。”老無賴沒好氣的望着她:“我是說,零露是你前世的妻子。”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讓喉嚨暢通無阻,又接着說道:“紅衣女鬼叫溫蔓,零露是你前世給她取的字。”
“她雖為惡鬼,也沒有胡亂害人。你前世負了她,她徘徊了千百年才尋得你,定不會輕易放過。”
“千百年修行的惡鬼,逃也逃不掉的。”
魏子喻腦門上冒出冷汗陣陣,她撫住胸口,喘了口氣:“所以我前世是一個渣男,還要間接害死今生的我?我還可以搶救一下嗎?”
“準備後事吧。”老無賴搖了搖頭:“說到底,你活該!”
他輕蔑一笑,眼底竟是小人得志的嘲諷之意。
千年惡鬼。沒救了。沒救了。之前救她的命,大概是仇恨太深,需要反複折磨洩恨,不能随意讓她死去吧。
魏子喻喪氣地低下了腦袋,既然沒辦法,不如早些回去,拍個好看些的遺照,日後也給家人朋友祭拜時留個好念想。
“哎,你等等。”老無賴叫住了灰溜溜準備回家的她,忽然奇怪:“照理她早該找到你了,為何拖到現在?”
“我怎麼知道啊!”魏子喻欲哭無淚,甚至想找棵樹吊死算了,至少這樣不會死的太慘。
老無賴帶着疑惑,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須臾,指向她的脖頸處,若有所思:“你以前脖子上是不是挂了個什麼東西?”
魏子喻脊背兀地挺直,恍然大悟。
是呀,怎麼忘了?
她的脖子上,原來一直挂着串玉珠。小時候她高燒多日不退,送醫治療也無果,快下病危通知單了。無奈,爸媽隻好封建迷信,從崇德寺的一位大師那兒高價求得這串玉珠,祛除了邪祟,身子才漸漸好轉。
她一日日長大,未再遇到過靈異邪門的事情。這串玉珠,就像首飾般可有可無。
放暑假時,同宿舍的吳湘語提前回了家,說是老家那個村子出了些古怪的事。村中小孩無聊,在村前的小樹林中挖地坑玩,比誰挖得深。他們年紀小不懂事,好死不死,掘了人家的墳頭。
一掘就出事了。村裡的墳大多遷走,留下的都是有些年頭,無名無主的舊墳。舊墳無人祭拜也罷了,還被人挖開屍骨,暴屍荒野。不知是惡靈憤怒,還是巧合,那小孩當晚就變得神志不清。第二日他父母叫他不起,伸手一探,早已暴斃多時,醫院也給不出合理的解釋。
過了幾日,他的父母突然像他一樣,神志不清,不停地發出陰森恐怖的笑聲。再過幾日,無關的村民也染上了怪病。村子裡人心惶惶,生怕一個不小心得了病,或瘋或猝死。
吳湘語的爸媽已經在城裡買了新房,遇到這事,火急火燎地就要搬走。爺爺對這片土地有感情,不舍得搬家,吳湘語此去就是若磨硬泡,給他做心理工作。
魏子喻想着自己挂的玉珠能辟邪,也用不上,吳湘語這事邪門又不好說,便讓她帶上,給個心理安慰。
似乎就是回家以後脫離玉珠,她才開始做起了噩夢,遇到了紅衣女鬼溫蔓。
原來這一切的源頭,都是自己在作死。
“你還有救。”老無賴見她呆立在那兒,掐指一算,猜到了二三分,說:“那玉珠是百年前道家的寶物,流落世間到了你手裡。佩戴者邪祟之物不近身,所以溫蔓之前沒有發現你,她雖然道行高深,也傷不了你。”
“要自救就把東西找回來。”
魏子喻回過神,眼中閃現出一絲希望,吳湘語的城市離這兒不過兩個小時,她等不及了,巴不得快一點去吳湘語那兒,把東西要回來。
掏出手機,訂了張最近的高鐵票。
老無賴看着她焦急的樣子,嘴角揚起一抹奇怪的笑意。然而很快,他又恢複了無恥的面目:“如果活着回來,記得把舊賬清了。看你可憐便宜你點,加上這次幫忙費的話,一共一千。”
“等你回來噢!”
魏子喻一陣雞皮疙瘩。她趕緊和老無賴道謝告别,沖上了路邊的一輛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