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人多聲雜,可露麗控制着音量正好讓他傳進鹿野院平藏耳中。
“其實可露麗小姐也不多逞讓哦。”
“我當然知道。”可露麗努努嘴。
畢竟稻妻正處在鎖國令下,大多數異鄉人都被迫留在離島,能這樣堂而皇之行走在道坂街巷上的異鄉人并不多,可露麗算一個,帕斯卡爾大叔算一個,社奉行那位名為托馬的家臣也算一個。
兩個算得上引人注目的人湊在一起在花坂街上晃悠了一陣子,大多數時間都在到處摸摸看看。
和閑聊上。
可露麗很擅長聊天,同時也完全不會聊天。
如果是什麼宴會上,有人懷着目的靠近她和她套近乎她倒是能晃着高腳杯,用敬語和謙詞以及無意義的閑話和他周旋;但如果是真要聊些什麼,她反而顯得詞窮。
不過好在鹿野院平藏最擅長的,正好就是抛出話題,并用豐富的知識儲備講話題延續下去。
偵探,很神奇吧。
——總而言之,真的完全是在無意義地消磨時間。
嗯,但活靶子的工作做得非常到位,連可露麗都隐隐察覺到一路上有不少人在看她。
不同于普通路人的多看兩眼,再多看兩眼。是那種至始至終尾随着她的陰暗視線,并不是要随時撲上來咬穿她的喉嚨的兇惡捕食者;而是附骨之疽,寒意直往骨髓裡鑽,讓人忍不住覺得脊背發涼。
可露麗暗暗溯源着這些視線的源頭,覺得自己像是大搖大擺漫步在草原上的家養綿羊,而鹿野院平藏像那什麼忠心耿耿的牧羊犬。
溫順的家養綿羊小姐和中心耿耿的牧羊犬先生一起走進了一家茶館。
“你好。”櫃台後的店員和兩人打招呼,看到鹿野院平藏的時候眼裡明顯劃過一絲訝然,但很顯然她有良好的職業素養,很快就重新做好了表情管理,挂上職業微笑。
“兩位是要點什麼。”
在櫃台下店員看不到的地方,可露麗輕輕肘了一下鹿野院平藏:“偵探先生有什麼推薦的嗎?”
鹿野院平藏輕車路熟:“茶就好,一樓散座。”
——
茶上得很快,二樓靠窗風景不錯。可露麗和鹿野院平藏相對而坐,熱茶的煙氣袅袅,模糊了彼此的臉。
可露麗輕輕倚在雕花的木質窗框上,目光随意地落到窗外,發現這裡正好能看見懸崖下大海。
離得有點遠,遠處的一切都迷糊成單純的色彩,一道蜿蜒的海岸線将海洋的沉沉藍色和沙灘的金色分割開來,簡單又純粹。
啊……可露麗突然覺得眼前的景色有點眼熟。
海岸線從遠處畫過來,漸漸延伸到可露麗身後去。這條路,和也和鹿野院平藏來回走過。
她這個視角能看到的是來路,而坐在她對面的鹿野院平藏,很明顯能接上可露麗的視野盲區,順着這條路,一路看到海邊凸起的岩岬處。
如果坐在鹿野院平藏的那個位置上,他剛好能看到上次那起溺水案屍體被撈起的地方。可露麗立馬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