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令言是被六點的鬧鐘吵醒的,她皺着眉伸手想去抓手機,可全身居然都動彈不得。
昨天晚上她夢見被鬼壓床壓了一晚,她連掙脫的力氣的都沒有。
令言睜開酸澀的眼睛,隻見兩個“豔鬼”一個摟腰,一個摟脖子,像兩張細網一樣正纏着她。
不隻是如此,令言連腿都被壓着動不了。
合着她們兩個是把她當抱枕了。
明明是溫香軟玉美人懷,到令言這裡明顯是一副消受不起的樣子。
尤其是她的腿正被人夾壓着,先不說難受不難受,如此貼近的距離,令言有種十分奇怪的感覺。
令言心中無奈,擡手想巴拉巴拉最讓她喘不過氣的那條手臂,手才擡起來,就被宋升依偎過來的軟香身體弄了個僵直。
她是說要清心寡欲的,但...誰能來管管啊!
令言内心咆哮。
鬧鐘還在嘀嘀嘀響着,終于是吵醒了床外圍的何清晏。
她松開令言的肩膀去找手機,終于讓令言有了喘息的機會。
輕輕撥開宋升搭在她小腹上的手臂,她轉身側起,正好對上宋升的臉。
宋升長得漂亮是毋庸置疑的,哪怕是睡着的樣子也讓人心頭小鹿亂撞。
當然,令言可不敢亂撞,她默念清心咒,警醒自己不要被美色所迷惑。
令言動作輕柔地下床後,床上兩個人背對着,中間空出來的地方能再睡下兩個人。
等她收拾好到工作人員住處的時候,這裡的人幾乎都已經在忙碌了。
“領導,你沒事吧?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令言接過楚楚遞過來的熱水,勉強一笑:“沒事沒事,剛剛副導演說什麼找我問問來着?”
看着令言憔悴的模樣,楚楚有點不信,但是說:“陳姐說想去取景的小學看看,問您什麼時候去?”
“啊,一會兒吃過早飯吧。”
她們還要去一趟村長家問拍攝場地的事,令言預計要在這裡拍攝三四個月,這邊條件差,場地跟群演都要專門在村裡找,跟村長打好關系就是必要的了。
山高水遠道路不通,這邊的人很少見外來人,得知令言要在這裡拍電影,村裡很多人都過來圍觀。
這倒是讓令言不用擔心群演的事了。
村裡的村長也好說話,本來住的地方都是他租給令言她們的,說要用場地,村長隻說讓令言好好幫他們宣傳宣傳,其他的都不是事情。
令言心裡感激,又在村長家說了許久的話。
言語間,令言談到山間的那所小學,村長歎了口氣。
令言帶着副導演一行人前往小學的時候,正逢山間起霧,村長帶着她們走了許久才差不多到地方。
隻見那半山腰有個小茅草搭成的土屋子,看起來已經廢舊了很久。
長久沒有修葺過,房頂的茅草已經稀疏地破出來了個大洞,土坯講台上有個破舊的黑闆,上面還寫着模糊卻娟秀的粉筆字。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這裡很窮,窮到支教老師都沒有,窮到村民不願意讓孩子上學,隻在家裡學着編竹筐,然後拿到鎮上賣。
鎮上距離村裡有幾十公裡,他們每個月都要徒步來回兩三趟。
令言見過那些孩子,窮苦壓在他們肩膀上,讓他們早早褪去了童真,留下的隻有手指上厚重的老繭。
“張老師是我們村子裡唯一有出息的大學生,剛畢業就回來教學,結果...”村長說着眼角滲出淚光。
張老師全名張敏,也是眼前這位老人的女兒,村長雖然是初中畢業,但他深刻地知道知識的重要。
他把張敏送到鎮上,張敏也不負所望,考上了大學。
沒想到,畢業後張敏回來了,當起了鄉村教師。
在他們這個幾百人的小村子裡。
張敏立志于讓大山裡的孩子走出去看看,而不是一輩子困在這個山窩窩裡編竹筐。
村長看到自己的孩子如此有出息,其實最初也反對過張敏回來的。
但她對她的父親說,她不想看村裡的孩子一輩子困在愚昧無知裡,就像他當初要把她送出去一樣急迫。
村長沒有辦法,他隻能告訴張敏,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自己的孩子去上學,哪怕張敏辦起了學堂,到最後可能也沒有學生會來。
張敏固執地說她可以,于是這間草棚就在半山腰這裡搭建了起來。
最開始,張敏隻有一個學生,就這一個還是她叔叔家的孩子。
她開始跋山涉水去鄰近的村子裡勸他們把孩子送到學堂,可當時的村民覺得上學很浪費時間,直接把張敏趕走了。
後來張敏發現,總會有孩子趴在學堂窗戶那裡偷看她上課,她帶着那個孩子回去,又跟他的家長說了很久。
這個孩子這才來到了學堂。
于是很多孩子都來效仿這種行為。
張敏不收錢,還拿上面下來的補貼給做午飯給孩子們吃,漸漸的學堂裡面居然有了三十多個學生。
正當大家都以為事情會往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一場大雨把張老師埋在了送孩子回家的路上。
那場連日的暴雨引發了泥石流,擋住了進村的道路,也隔絕了孩子看向外面的目光。
張老師去世了,學堂也再無人問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