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白露頭發、皮膚幹幹爽爽,衣服嗒嗒滴水。她脫下來極小心地擰一擰,驚魂未定地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山塌了?還是爆炸?
曆白露一路摧殘着植物,做好标記,循着聲音走了一陣。但因為沒聽到第二聲,她又失了方向,按着标記返回。
思緒紛亂,時間才沒那麼難熬。
又是一天,曆白露醒來,發現天晴了。更讓她驚喜的是,剛醒就聽到一陣興奮粗犷的高喊。
“得嘚!得嘚!”
曆白露不明意思,躲在樹根後探出頭。就在很近的地方,三個魁壯男人,從陷坑裡撈出體型十分可觀的獵物。
三人高興地吱哇亂說一陣,扛着獵物走了。
曆白露鬼鬼祟祟跟了幾步,自始至終沒敢出聲。
晨光裡,她兩條腿修勻如玉。曆白露放下卷起的褲管,向那三人消失的地方跟去。
沒跟住,又迷路了。
太陽慢慢爬至中天,曆白露才又見到人。
四五十歲,皺紋縱橫,面孔黝黑的高瘦婦人,背着一個大竹筐,行走吃力。
曆白露忙迎上前幫忙:“阿姨您好……”
婦人後退半步,聽不懂這突然出現的漂亮女子在說什麼。瞄瞄她的赤足,她的散發,眼神逐漸驚恐。
這深山老林,果然有精怪。
婦人掉頭就逃,曆白露叫了一聲,吓她滾了一跤。
曆白露立即就要上前扶她,被對方的尖呼喝停。
話聽不懂,但那恐懼,是個人都能感受到。
曆白露不動了,看婦人拿好筐,爬起來飛也似跑走了。
“……阿姨再見。”
阿姨對不起,但願沒摔出什麼好歹。
曆白露向婦人跑走的方向追了一截,再沒看到人。她在林中轉來轉去,最後沮喪地抓住頭發,坐在了一處陡坡下。
鞋子完全不能穿了,罩衫破得跟漁網似的。
她隻想讨件衣服,她不吃人。
罷了,再等幾十年吧。
曆白露開解自己,人是很會開發自然的,說不定下次醒來,這兒房子都蓋起來了。人多了,總有不怕的。
次日。
曆白露醒來,眼前還是森林。
她檢查衣褲,默默記好,這是第五天。每次都睡十年,那她來這個世界也四十年了。
曆白露恍神間,陡坡上“啊呀”滾下個人來。
“你不要緊吧?”
聞遇失足摔得頭暈眼花,模糊看見有人跑向他,扶住他肩膀,幫他坐起來。對方嗓音悅耳,不知說了句什麼。
他勉強坐着,腰間一陣一陣抽痛,卻暫時顧不上自己與旁人,檢查起護在懷裡的寶貝攝像機。
謝天謝地,沒有摔壞。
曆白露又問了一遍,聞遇才看向她。
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長眉俊目,黑眼圈掩不住帥氣。第一次問他不吭聲,隻看懷裡的相機。第二次問也不應聲,隻看她。
眼神呆氣得很。
坡又陡又高的,曆白露擔心他摔懵了。
“沒事吧?我送你去找大夫?”她也可以走出森林,去弄件衣服。
曆白露問了第三次,聞遇才找回失去的呼吸。
他迅速斂下眼睑,輕吸一口氣,整個人微向後仰,腦袋裡像燒開了鍋爐。
他其實聽不太懂眼前人說了什麼,但可以感受到她的擔憂,回答倒也對上了。
“我沒事,謝謝你。”
曆白露:什麼玩意?靴靴啥?
語言不通真要命!
胸腔裡的心髒在撒歡狂蹦,四處亂撞。女孩身邊似乎沒有空氣,叫人難以呼吸。聞遇掙紮着想起身,雙腿一用力,後腰頓時劇痛。他額上陣陣冷汗,撐不住又要倒下去。
怎麼看都像摔着了。
曆白露學着對方說話的腔調,每個字都用一聲,機器人一樣,表達她的意思。
聞遇反應了一會兒,聽懂了,她說要送他下山看醫生。
自己走不了,隻能麻煩她了,但下山就不必了。
聞遇一字一頓,盡量慢地說:“我朋友就在山上,地方不遠,你順上面的小路,走一段能看到他們的帳篷。”
曆白露勉強辨别這種奇怪的聲調,懂了他是讓她去找他的朋友。
可她不認路啊!
“我背你去找你朋友,你指路。”
聞遇忙擺手,說話快了點,曆白露就聽不懂。他放慢又一遍,說太麻煩她,她也背不動他。
“不麻煩,背得動。”曆白露猜,不考慮平衡問題,一頭象她也背得走。
她背對着聞遇蹲下,手從肩上伸過去,要聞遇的手。
聞遇眼睛不知該往哪看。
女孩上衣很舊,後背些微破損,直接能看見脂玉般的肌膚。
聞遇不伸手,曆白露疑惑回頭。
“不用的,太麻煩了。我……”聞遇再次嘗試起身,失敗。
曆白露不贊同地皺眉,摔得站都站不起來,瞎客氣什麼?
“别耽擱了。”她重新背過身,手從肩上向後多伸了兩厘米。
“哧”。
另外半邊腋下的縫線,壽終正寝。
曆白露:……
她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