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白露回過身,看向被一群奴仆用火盆圍起來的侯爺,他手裡的确是槍。
她以為這個世界科技落後,人們體質奇葩,應該是古代的武俠世界,原來一直都弄錯了嗎?
曆白露大惑不解,礙于語言,不能問人,又回轉身,默默地扒冰塊。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沒有注意僥幸活命的侯爺。幾個大火盆救了他,身上的嚴寒褪去後,他拿槍的那隻手還是無知覺,多半不會再有知覺了。
曆白露背對着人,動作也不大,是一個太穩當的靶子。他咬着牙,另一隻手顫抖地拿着槍,對着靶子清空了彈夾。
聽到第一聲槍響,曆白露就轉過了身。子彈破空而來,她不躲不避,雙眼靜靜看着槍口,一隻手抓了點霜,捏了個圓圓的冰丸子。
對面打光了子彈,曆白露揚手,冰球打穿了人頭。
她敬畏生命,但這種放過了之後大概率會有更多生命遭殃的東西,還是殺掉好了。
丢了冰丸子,曆白露繼續扒冰塊兒。扒着扒着忽然想到件壞事兒,将衫子脫下來,果然背上兩個窟窿。
她的衣服!
好不容易别人送了她一件不沾水、不易舊的衣物,她很珍惜,想穿很久的。
什麼人呐!就不能練練槍法?打頭啊打頭!弄破她衣服幹什麼?
這些混球到底是哪裡來的?原來那些人呢?
曆白露怒對衆人,想問他們又聽不懂,氣得打手勢叫他們滾。
寒雲洞洞主親眼目睹,子彈有一半都打中了,有一顆還射中了臉頰。但中槍的人沒有傷口,眼皮都沒有顫一顫。
這是真的刀槍不入,與陛下不一樣的。陛下身上隻有特制的甲胄,人依然是肉體凡胎。
就算神仙不授長生之法,教教這個也行啊!
洞主滿懷興奮,見有個廢物頭被打穿,更高興了。
有的人他該今天死,神仙善心放過一馬,他自己也會去作的。
這件事應當瞞住娘娘告訴陛下,想來陛下不會計較。
長生啊,陛下那般特殊,有種種神異手段,隻要他願誠心求,還是有可能的吧。
洞主正盤算得美,不知曆白露為何忽然橫眉以對,手指着離開的路,讓他們走。還不許裝傻充愣,不動就捏一個冰球砸在地上,怒意明了。
再不走,那冰球就要往他們的頭上丢了,誰能扛得住就留下。
侯爺死了,大家一邊默默後退,一邊請示洞主。
“先往遠走一走,等陛下吧。”
得了令,衆人立即拿繩子拖着死人,飛一樣地逃走了。什麼台子,什麼轎子,還有轎子裡的火箭炮,通通不管了。
“我今兒才算是信了!”
“我看到了,她突然就在冰上了。”
“真吓人!這霜怎麼跟活的一樣?”
冰從死屍身上蔓延,在地上留了一路星霜,爬滿了繩子,從繩子染上拖屍的手,威力仍然刺骨。
“洞主,她當真在這裡幾百年了?不老?”
“她當真是神仙?”
一群人停在了半山腰,說個不休。
就剩自己了,曆白露心疼地摸摸衣服,扒開了所有冰塊,将潭水裡的冰和人都撈出來。
韓令姑身上沒什麼傷損,還保持着打坐的姿勢。曆白露将她放在潭水邊,看了一會兒,又把她放進了潭中,連帶着兩隻玉奴。把冰塊全部堆起來,壘成了一個小小的墳頭。
謝謝漂亮奶奶給她想那麼多法子解悶兒。可惜她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畫滿了畫的白絹被毀了不少,幸而還有一部分能看,曆白露鄭而重之地收起來。四面瞧瞧,不知該去哪裡。
就她現在身上随時開着的冰霜領域,換地方,這些樹要倒黴。萬一沒注意到周圍的人或者小動物,就更糟糕了。
曆白露索性沒動,在墳頭旁待着了。
以往每次醒來,都有不少事做。現在四下裡空蕩蕩的,曆白露寂寞又無聊。
那些人去哪兒了呢?
攤着白絹上的畫兒看,慢慢捱到了中午,曆白露聽到了人聲。
“是你殺了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