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一直觀察情況的林小堂從顧風面上死不承認的表情中嗅出一絲不對勁,他大哥都要揍人了,顧雨卻能忍住不上前攔着,更是不對勁。
林小堂扒開人群疾步走到她大哥面前,耳語幾句。
随後,林大金松了手,他站起身,朝外睃巡一圈,眼尖地瞧見兩個可疑身影,一手一個給薅了進來。
這兩人不是别人,正是顧風的兩個死黨,程慶和周法,都是這一帶筒子樓的孩子,林大金認得他們。
“不是顧風動手,看來是你倆動手的,說吧,三滿身上的傷,是不是你們揍的?”
到底隻是十二三歲的孩子,面對強壯如林大金這樣的大人,多少有些忌憚,偏偏奇怪的少年義氣作怪,兩人壯着膽子否認:“不是我們做的,我們沒打他。”
“是嗎?我看你們也要被揍一頓才肯吐露實話,這樣吧,給你們一個機會,要是你們交代誰指使你們,我可以不追究你們。”
“沒人指使我們。”兩人異口同聲。
好,很好。
林大金也不惱,冷笑着讓人叫來兩人的父母。
見到父母的那一刻,所有少年義氣統統劃為烏有。在父母的威逼利誘之下,兩個少年很快繳械投降,在衆人面前承認:“是顧風讓我們揍的。”
這一句話無疑給顧風判了死刑。
“各位,聽到了吧?是顧風讓人把我家三滿揍成這樣的,大家這麼多雙耳朵聽得清清楚楚,這麼多雙眼睛瞧得明明白白,不是我污蔑他。”
說完,林大金回頭瞥着面目蒼白的顧雨,“現在人證物證都在,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嗎?”
顧雨面如死灰。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林大金究竟是怎麼知道顧風指使别人下的手。
原本以為對方沒證據,怎麼都占不到理,沒想到人家一下子抓到了命門。
顧雨陰沉着臉,咬緊牙關:“那你想怎樣?”
終于等到這句話了。
“我想怎麼樣?”林大金冷笑一聲,“我也不想怎樣,各位街坊鄰居都在,大家的勸言我都聽進去了,咱們擡頭不見低頭見,關系鬧僵了也不太好,這樣吧,人我就不揍了,你讓顧風當衆道個歉,然後拿四百塊錢賠出來,這事就算了結了。”
“什麼?四百?”顧雨氣得臉都綠了,“你怎麼不直接去搶?”
一旁看熱鬧的人群也覺得這個賠償太過離譜,大家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鑒于剛才無辜路人白挨了一巴掌,誰也不敢秉持公正地幫顧雨說話。
“怎麼,不願意給?那行。”林大金指了指身邊的林二玉,“二妹,告訴他,教唆傷人判什麼刑。”
林二玉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用她那清亮的大嗓門播報:“根據《刑法》第一百五十六條,唆使傷人,輕者判處三到五年有期徒刑,情節嚴重者,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嘶——
周圍人倒吸一口涼氣。
“怎樣,你們顧家要是不願意賠款,我就報警,你覺得四百塊錢太多,那我看你是更願意讓顧風蹲監獄。”
一席話成功震懾全場。
隻有林小堂面無表情。
她二姐搬出的刑法明顯是自己編的,這玩意兒都敢自己編?
得虧人群中沒個懂行的,不然可就糗大發了。
顧雨倒是沒在意刑法正不正确的問題,他心裡突然浮現出顧雲前幾天給他交代的話。
“小智星杯”的競賽馬上要開始了,她的呼聲很高,媒體都在關注着這次她能不能取得好成績,這個關鍵的時刻,家裡最好不要鬧出什麼事情影響她。
偏偏這林家人都是不依不饒的主,要是不答應賠款,事情鬧得更大,影響到顧雲競賽就不好了。
思索再三,顧雨決定退一步,“行,我賠。”
當着衆人的面,顧雨拿出四百交到林大金手上,按頭讓顧風道了歉,又讓各位街坊鄰居做個見證,表明這事已經了結。
一場風波以賠款道歉終結,當事人離開後,看客們也紛紛散去。
等人走後,避開衆人,林小堂獨自一人走出筒子樓。
她找到當地一家報社,看準裡面一位年輕小夥,走過去搭讪:“大哥哥,我有個新聞,你願不願意報道?”
大概沒見過年齡這麼小的女孩獨自來報社提供新聞,青年記者以為是小孩鬧着玩,逗她:“什麼新聞啊?”
“一個男孩毆打另一個男孩的新聞。”
噗呲——
青年記者忍不住笑出聲。
這算哪門子新聞啊,小孩子們小打小鬧的事情而已。
看她可愛,青年記者摸摸她渾圓的小腦袋,“你怎麼過來的?有家長在附近嗎?天快了,趕緊回家去哈。”
林小堂眨眨眼,“那如果是天才神童顧雲的哥哥仗勢毆打普通同學呢,大哥哥你還願不願意聽?”
青年記者一愣,“展開說說?”
一番交流之後,弄清所有來龍去脈,青年記者臉上明顯顯露出激動之情,他拽住林小堂的雙手,追問:“這事是不是真的?”
“大哥哥你可以去向周圍鄰居求證的。”
看來所言非虛啊,青年記者更加激動了,最近大家對顧雲這個神童的關注度特别高,不過采訪來采訪去已經沒什麼新鮮事好挖掘,要是把這件事整理成稿,刊登上報,不知道會引起多大的轟動。
得,這個月獎金有着落了。
青年記者興緻沖沖拿着稿紙做記錄,林小堂叫住他,“大哥哥,這篇新聞如果要發表,你會現在發表嗎?”
“當然啊,會盡快排期的。”不然被别人搶了先怎麼辦。
“我可以提個建議嗎?”林小堂湊過去,一臉天真地說:“‘小智星杯’的競賽馬上就要開始了,等顧雲獲得成績之後,想必有很多報道,關注度更大,你這篇稿件到時候發,性價比更高。”
青年記者一怔,不可思議望着面前的小女孩。
嘿,這小孩子,怕不是個天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