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這麼大一張卷子都做完了?厲害,速度這麼快,字還是寫得這麼好看。”
謝遠星喜歡被誇獎是沈邊野給他補課的時候偶然發現的,謝遠星做對一道題,他誇了一句不錯,後面整個過程謝遠星的狀态都很好,盡力讓自己不出錯。
X本來就是為了哄謝遠星開心存在的,後面X也不遺餘力的誇着那個陰郁而沉默的小蘑菇。
效果很好,小蘑菇會為了得到誇獎,不再經常性的無視X,甚至會主動找X,給X發一些自己做出來的題的照片。
以往都是平拍的題,這次對面是拿着卷子拍的這張圖片。
沈邊野舔了舔嘴裡的犬齒,看着那張照片裡細長白嫩的手指,鬼使神差的打了一句話發過去:
“元元的手也很好看,很長,指節勻稱,指甲還是粉的,很可愛。”
剩下那句過分的話被他咽了下去。
他想問,可以舔嗎。
這一句話把謝遠星打懵了,看着屏幕上熟悉的文字組成的一句陌生的話,他茫然的眨了眨眼,又有一點隐秘的被誇後的舒适感,像水上咕噜咕噜冒起的小氣泡。
也許是因為在嬸嬸家寄人籬下的六年漫長時間裡受到的貶低太多了。
那些來自嬸嬸的貶低,來自謝卓武的謾罵,都沉甸甸的壓在謝遠星身上。
所以導緻他真的很喜歡被誇獎,哪怕不是很适應X的那句微微越界的,對他身體的誇獎,看到那句話時心裡卻還是有些喜歡的。
謝遠星抿了抿唇,慢吞吞的回複道:“謝謝。”
X:“可以看看照片嗎,我想看看手以外的地方。”
謝遠星:“不,算了吧。”
他打字道:“我室友說我長得死氣沉沉。”
X:“....也有可能是你室友沒眼光。”
X:“你拍一張,我一定喜歡。”
謝遠星本來不想理的,又突然知道對面會說什麼。
沈邊野說過他死氣沉沉,像見不得光的吸血鬼,諷刺他蒼白的臉色,嘲笑他是個beta還那麼瘦弱。
那X呢,X會說什麼。
謝遠星唇角翹了翹,抱着惡作劇的心态,打開了手機拍照。
他從不自拍,生活裡也沒有任何值得留念的東西,拍照的次數寥寥無幾,偶然面對鏡頭,謝遠星呈現出一種略微無措的狀态。
要不算了吧。
直接拒絕好了。
他和鏡頭裡的自己對視,眼神慌亂了一下,下意識的去躲避視線,哪怕那視線是來自他自己的,他也下意識的去躲,去藏。
手機嗡嗡震動了幾聲,頂部來自X的消息不斷刷新着。
X:“為什麼不說話。”
X:“你還在嗎?”
X:“我發誓我會喜歡的,讓我看看好嗎。”
X:“如果真的很為難就算了。”
X:“我不看了。”
X:“不要讨厭我,元元。”
對方就像步步緊逼的惡狼,又在即将撕咬獵物之前猛然停下,趴下身子,緩慢的搖起尾巴,像是在說你看啊,你看啊,我不會傷害你。
别害怕我,别讨厭我,别從我身邊跑開。
謝遠星看着那些消息,手指攥了攥,沒有看鏡頭,胡亂的按下了拍照鍵,也沒仔細看自己拍成什麼樣了,就将照片發了過去。
好了,他尴尬的時候過去了,這下該輪到對面尴尬了。
嗡嗡,收到消息的男人避開人群走向了角落。
他站在角落的入口,略微低着頭,側臉看過去,下颚線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幾乎将優越的骨相一展無遺,卻有半張臉隐在暗處,看不清其中的神色。
手裡的手機裡是一張放大的照片。
拍得有些模糊,裡面的人不敢看鏡頭,偏偏眼睛拍得烏黑懵懂,微咬着下唇,眼下淚痣閃爍,又生得白,像剛出生的幼崽,像純潔的雛。
男人看着照片,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落在上面輕點,好似隔着屏幕,用手感受着那張臉的柔嫩。
....那張照片發過去已經好一會兒了,怎麼還沒有回...
在漫長的沉默裡,謝遠星幾次看向手機,桌下的手不自在的掐着手心。
......該不會是在想怎麼罵他吧。
嗡嗡,手機在桌上瘋狂震動起來。
X:“元元好漂亮,怎麼這麼漂亮啊元元。”
X:“臉好嫩啊,身上其他地方也這麼嫩嗎。”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X:“臉好嫩,感覺元元香香的。”
X:“就是有點太瘦了,心疼元元,是以前沒有好好吃飯嗎。”
X:“我們是朋友吧,可以不要把照片發給其他人嗎。”
X:“不想讓别人看到元元。”
謝遠星看着這些消息,腦海裡的一個念頭慢慢清晰了。
X不是沈邊野。
沈邊野不會誇他漂亮,不會說心疼他。
不會迫切而又珍重的想保存他拍下的一張普通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