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無遊和被從地牢帶回來的一衆仙魔齊齊順着官逍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片空地,另有幾個散落的巨石。
衆仙魔不解,可又怕惹惱魔尊再被丢回地牢,想張嘴回答些什麼又一個字吐不出來,急得憋紅了臉。
隻有祿無遊,從官逍的語氣中聽出了些似曾相識,隐約記得幾百年前他們跟随尊主定東稷為如今主城時,官逍就指着腳下這片地問他們:你可知道這是何處?
當時他怎麼回答的來着?
祿無遊眯了眯眼,從久遠的記憶中找出來些蛛絲馬迹。
好像記得當時,
破山月說:這自然是魔界東稷;
九行煞說:這便是三界從此聞之色變的存在;
定常生說:這是一片地;
他說:這是尊主宏圖偉業的開始之地。
尊主卻搖頭,否定了他們幾個的想法,挑眉道:“不,這處以後便是本尊的宮殿。”
從此建設宮殿與修繕宮殿反反複複不停歇也。
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但因為從官逍身上看到了幾百年前的影子,祿無遊這些時日對尊主的不信任瞬間煙消雲散,甚至都有些懷念建設魔殿時被折磨的日日夜夜。
果然,隻聽尊主用那一如既往的口吻道:“那是本尊的魔圃。”
祿無遊甚至都不用官逍再多說一個字,熟練一招手,讓屬下押着這群魔修和仙子往官逍剛剛所指的方向而去。
官逍接下來的具體計劃就這這麼卡在了嘴邊,盯着遠去的大部隊默默感慨:原身果然是培養下屬的一把好手,開個下屬培訓班絕對盆滿缽滿。
鋤地工作在東稷便由官逍的這一句話開始,浩浩蕩蕩地開展起來。
官逍毎日在寝殿修煉的放松間隙,就去看看他們的工作進展,再稍微挑點兒刺。
因為腳上都戴着鎖靈铐,無論是仙還是魔,都無法依賴自身修為勞作,隻憑借着蠻力揮舞鋤頭,這些鋤頭也是官逍給出一個大概圖紙,祿無遊再從那稍顯抽象的畫作中提取精華,令煉器房連夜趕制而成,故而和官逍記憶裡的鋤頭樣式略有不同。
鋤地工具不好用,再加上這些仙魔早已依賴修為成了習慣,何時又親手做過這種苦差事,有持着長鞭監工的魔修,他們也不敢偷懶,幾天下來就比待在地牢中還蔫兒,隻盼着早日結束這種折磨,放他們回地牢待着。
對此反應,祿無遊默默歎了一句高明,這可比定常生研究出來那些刑罰更能摧殘仙魔的意志,之前他還覺得尊主是改了性子,現下看來尊主隻是換了個沒有血腥味兒的方式玩弄仙魔罷了。
還是這樣更符合尊主的身份,破山月說得一點不錯,是他目光短淺,領會不到尊主這個境界的心境。
心中大石落定,于是,在官逍為丹田中那綠豆大小的魔氣儲存地變成指甲蓋兒大小而開心時,他的全能秘書祿無遊也開始閉關修煉了。
本在原書中,祿無遊想通開始潛心修煉應是在十幾年後,那時魔界尊主被書中男主一劍擊碎魔核,祿無遊覺得是自己能力不足無法抵禦仙界神将,害尊主分心以一敵多才有此番結局,痛定思痛,不理會尊主隕去後魔界的紛亂,尋一清靜處開始閉關修煉,隻為有朝一日能為尊主報仇。
官逍看文時粗略而過,并未注意到這種小小配角身上的細節,所以在聽說祿無遊閉關後沒多詫異,隻覺得少了個對原身了解卻又辦事周全的下屬,放松的同時很多事又得親力親為。
比如,黑池中有從雷劫中活下來的兩條錦鯉自己跳上岸意圖自裁,官逍哪裡見得這等殘忍場面,當即摸了摸咕噜噜直叫的肚子,開啟了抓魚……救魚大業。
也不知這池中錦鯉是在仙界就長出了點腦子,還是被原身養過一陣子開了靈智,仿佛在刻意與官逍作對般,官逍手往左邊伸,他就甩尾巴朝着右邊跳,如此幾次,官逍衣袍上已經沾滿了魚尾甩來的水珠,浸出一片片深色痕迹,弄得狼狽不堪。
好在原身規矩嚴苛,除了四個護法,其餘魔修無召都不得靠近寝殿,而如今在東稷的兩個護法一個閉關修煉,一個獨自養傷,不然這狼狽抓魚的場面落入魔修眼裡,他為了保命,也不得不殺魔滅口了。
忙活了半天一無所獲的官逍終于想起了他修煉這麼久,也是有點實力的,凝神将周邊魔氣凝結,仔仔細細編織成網狀,趁着錦鯉不備,果斷扣上。
錦鯉感覺到束縛,在魔氣織成的網中瘋狂掙紮,官逍見此露出一個勝利者的微笑,不緊不慢朝着落網之魚走去,隻腳步剛邁出兩三步,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魚把他編的網掙開了。
官逍屬實沒想到,自己的水平竟如此拉胯,他反思了一下,為何在岸上蹦跶了半天的魚還能掙脫他精心編織的網,最後得出外界魔氣不純的結果,絕非自己學藝不精。
怪不得會有納靈期這個境界的存在,官逍好似在這一刻悟出了修道的真谛,他重新編織漁網,隻是這次用的是丹田中提煉過的魔氣,果然更加牢靠,輕松困住肥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