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霧氣中逐漸消失的一團身影,未能捕獵到肥鳥,官逍頗覺可惜,不過能躲過自己這個凝元期的攻擊,說明這鳥也非尋常之輩。
魔界的飛禽走獸似乎都更容易結出魔核,然而隻是靠天地魔氣孕育而出,實際的戰鬥力卻比同等級真正靠修煉而來的魔弱上許多,這飛鳥能躲過官逍的攻擊,修為或許比祿無遊都高上許多。
雖沒有成功捕獵,但飛鳥離開後回蕩在長空的鳴叫聲卻也讓官逍感覺到了廣袤天地的空寂,莫名産生了一種血液沸騰的感覺,他再次從泥地中拔起自己的雙腿,腦中無影訣小人的動作飛快閃過,跟着小人施展動作,從生疏到逐漸熟練,身影也化成一道道旁人看不清的殘影,在濕軟的土地間遊走。
可手中空空,似乎是少了些什麼,官逍此刻真想憑空變出一把佩劍,肆意舞上一回劍法,從前在劇組當小配角時,幸運地得到了一個武術大師的短暫指導,他照着葫蘆畫瓢,隻當那是為了讓熒幕中的角色耍帥,現下卻隐約察覺到,一把趁手的武器,或許能擴大攻擊力,發揮出比實際水平更高的戰鬥力。
這也是三界修煉者都可動用對應靈氣仙氣魔氣的能力,卻少有赤手空拳者的原因。
官逍環顧左右,想尋個稍微趁手些的東西,卻發現周圍連根樹杈子都沒有,實在掃興,正準備保留這個遺憾時,低頭就見腰間垂墜的坤,眼前一亮。
解下束在腰間的大帶,雖布帛質地太軟了些,但官逍往其中注入魔氣後,也勉強能使之成為武器,隻是解下後,腰間空落,衣裳松松散散裹住身體,有些不雅。
好在此處并無旁人,官逍也隻是心血來潮,布帛随着官逍的動作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虛影,伴随着魔氣運轉,泛着光暈的黑色一次次劈開官逍身周的霧氣,官逍頭一回感覺到修煉魔道是如此快意之事。
他一遍遍練習着無影訣的動作,在興緻高漲時甚至加入了些許自己記憶中的劍法,那些不成熟的劍招混雜其中有那麼些違和與出人意料,卻又為這套無影訣增添了些複雜的攻擊力。
或許是從穿書到如今,少有這般自由的時刻,等官逍精疲力竭停下時,已是黑夜。
官逍半躺下,仰頭看見頭頂朦胧霧氣中氤氲出的些許光亮,不确定那是否是魔界的月亮,和他故鄉的一點也不一樣。
酣暢淋漓後的孤寂似乎來得格外猛烈,官逍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的手肘撐在身下地面上,有些懷念從前的生活。
那或許并不多美好,畢竟生在那樣一個貧窮的家庭中。父親早逝,爺爺病重,母親在掙紮後選擇抛開重擔,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幸福,爺爺耗盡家财離世時,奶奶在低矮的破屋中抱着恐慌的他輕哄:别怕,孩子,奶奶會把你養大,奶奶會陪你長大的。
後來,在他賺到足夠給奶奶養老的錢,奶奶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官逍就是這樣在幼童到青年中,一次次經曆着不一樣的分别,哪怕那樣短暫的一生充滿坎坷與艱辛,在最初他呱呱墜地的時候,也曾是許多人的歡喜。
當他最後揣着多年積蓄卻孑然一身的時候,又會不停回憶那些苦日子,在天還未亮的淩晨陪奶奶推着推車出門,在嘈雜的人群裡扯着嗓子叫賣,在天色漆黑時捧着滾燙的雞蛋灌餅,守着那路燈下的一片小天地,一擡頭,就是奶奶的慈祥笑容。
年幼的他還不明白金錢的意義,卻已經學會了撿起路邊被人丢棄的空塑料瓶帶回家。
系統将他帶到這個書中世界的時候,或許是看他了無牽挂,也或許是感受到了他想抛開一切真正享受生活的欲望,可系統不會知道,他想要自由,也想念另一個世界裡,那一處凸起的墳包。
正在胡亂感慨時,有細微聲音傳入耳中,官逍眼角的餘光好似看見了什麼,心中咯噔一聲,再多惆怅都被抛之腦後。
他扭頭一看,黑夜中一道紅黑色身影立在不遠處,一動不動,官逍宛如見鬼一般,手腳彈動了幾下後,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所處環境。
這裡是魔界,他的身份是讓三界聞風喪膽的魔尊,就算有鬼,也隻有鬼怕他的份。
這般在心中自我安慰一番,官逍才敢細看那鬼影,看清對方的臉後,官逍心中一陣無語,為對方一聲不吭,也為剛剛差點被吓破了膽的自己。
“你何時來的。”官逍強作淡定詢問仙子,他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已經就着這個姿勢卡在了泥沙中。
尤其是剛剛被驚吓到時撲騰的那幾下,直接将自己錘進了泥中。
官逍表面不動聲色,實際咬着後槽牙手腳都在用力,試圖憑借着多日修煉的功底将自己拔出泥潭,然而官逍低估了這片土地吃魔的能力,也高估了自己的修為。
“約莫大半個時辰前。”仙子如實回答。
官逍聞言往前推算了時間,彼時他不正抓條腰帶舞個不停嗎?!
官逍:……
官逍确定自己有那麼一瞬間起了殺心。
雖對于自己來說那造型那行為隻是在練習功法,可外人看來,那時的自己大抵格外癫狂,令人費解。
兩人之間隔着十幾米的距離,黑暗中官逍看不太清對方的表情,就這麼互相對視。
誰都沒開口的這段時間,氣氛略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