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鶴清對這等逗弄無動于衷,隻要不妨礙他行路,他就一聲不吭,但或許是因為他的反應太過平靜,魔尊并不受用,有時突然之間就将他的雙腿一同縛住,惹仙子一個踉跄。
仙子堪堪穩住身形,微歎口氣,“尊主大人小心。”
官逍卻拍拍他的肩膀,“你可要當心,若是摔了本尊,惹本尊不快,那仙界也莫想好過。”
仙子不再言語,繼續前行,官逍也沒再玩弄那根腰帶,他一次次試探,卻總也看不到仙子的底線,仙子并非軟弱的性子,可卻屢屢妥協。
夜色茫茫,來時用了多次無影訣并不覺得遙遠,歸去的路卻仿若走不到盡頭。
到了平時休憩的時間,官逍本就疲乏,這會兒已是半眯着眼睛,頭靠在仙子的頸窩,懶散詢問:“你是如何飛升的?”
呼吸間的熱氣在肩頸處遲遲不散,葉鶴清隻覺那一處的皮膚格外滾燙,他自記事起便少有與他這般近距離接觸的人,一顆心似乎都被分成了幾份,其中一份便在此處跳動。
“修道百年,渡劫飛升。”仙子答。
官逍聞言有些詫異,“百年飛升,看不出你還算是有天賦,都快趕上那個仙界的誰了。”
“誰?”仙子問。
困頓讓他的腦袋不怎麼運轉,官逍這回想了許久,久到葉鶴清都以為魔尊對這個問題沒了興緻。
“那個武德神君,他應也是百年飛升的。”許久後,官逍悠悠道。
葉鶴清腳步微頓,抿了抿唇,“是,魔尊竟是這也記得,果真是知己知彼。”
官逍手指在仙子胸前晃了晃,語調不屑,“不,仙界那些個仙君神君俱是不思進取之輩,如何能入本尊眼,你們那帝君老兒幾千年前想做聖人差點将自己搭進去,如今整個仙界應也就剩那武德神君還有點仙界的派頭。”
葉鶴清沉默,實難相信官逍的嘴裡竟然還能吐出那麼兩句誇贊自己的話,“風華神君也入不了尊主的眼嗎?”
官逍想了半天,才恍然道:“風華?你說那個養火雞的神君?”
葉鶴清:“鳳凰。”
“你說是什麼便是什麼吧!”官逍對神獸不做評價,“他不潛心學笛,偏去搞禽類養殖,還将雌雄分林散養,難怪這麼些年了孵不出來一隻火雞崽。”
“鳳凰。”仙子再次強調。
官逍:“喔。”
“鳳凰是風華神君的愛寵,并非要飼養繁殖後代。”葉鶴清到底沒忍住,解釋了一句。
官逍卻不信,“你一介剛飛升散仙如何知曉風華的心思,興許他隻是在為孵不出來小雞崽尋借口呢?”
葉鶴清已經放棄糾正是雞還是鳳凰了。
風華與鳳凰的風評雙雙被害,葉鶴清是極力挽回過的,可惜人微言輕。
等兩人靠近魔殿時,天際已露出了白光,原是在外行了半夜,新的一天又到來了。
休整了半個晚上的官逍給雙方都捏了個淨身訣,他雖更鐘愛于在地宮湯泉中沐浴,可出現在人前的魔尊怎可狼狽。
故而從外回來的魔修與二人偶遇時,便見魔尊大人光鮮亮麗伏在仙子後背上,手中捏着的大帶随風飄搖,他的衣裳松松垮垮,沒有布帛的束縛更顯随性;而仙子衣裳多處破損,皺皺巴巴的貼在身上。
昨夜尊主與仙子去了何處,為何是這般造型出現在淩晨的東稷?
有些奇怪的想法不受控制地填充進魔修們的大腦,哪怕嘴上都在規矩行禮問好,眼神瞥到仙子時,怪叫聲還是忍不住從胸腔中發出來,帶着幾分調侃與譏诮。
葉鶴清聞聲臉色有些黑沉,配上與尊主同款的衣衫,雖有些許狼狽,卻也讓那幾個魔修不自覺收斂了些。
官逍見狀笑了聲,“與他們計較作甚,他們是魔,如何能控制本性呢?”
葉鶴清聽着這話總覺得怪怪的,像是在給下屬開脫,又像是把他自己也一同罵進去了。
官逍示意葉鶴清莫要再逗留,送他回地宮,想想那泥沙中不知吞噬過多少魔與獸,他就覺得自己渾身都髒了,淨身訣隻能從表面上消除髒污,他還需在湯泉中搓洗上十次八次去去心中的晦氣。
葉鶴清擡腳繼續前行,幾步後便聽慘叫聲傳來,他扭頭看去,隻見剛剛那幾個對着自己發出怪叫的魔修身上都燃着火,此時正在地上打滾慘叫。
“訓服了,哪怕是魔,也會對你收斂起本性。”
葉鶴清聽到耳邊魔尊的聲音輕飄飄傳來,似是随口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