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實親眼看到了。”
顧予風拿出手機,切到通話記錄,随手丢到桌上,“前兩天是我報的警,這事核實起來應該很容易。”
陳信宏和葉羽柔臉色驟變。
謝辭視線掃過手機屏幕,微微揚眉,想的卻不是終于能證明他清白,而是顧予風這小子,原來打一開始就在演戲。
什麼純真無邪的貴家少爺,都是假的。
這小子打小心就黑,根本被騙不了一點,不騙别人就不錯了。
那天他要是沒出手,估計那幾個小流氓免不了得挨頓毒打。
方思澤三人緊接着進了辦公室。
江辰宇聽到謝辭被污蔑借錢,給氣笑了:“我這個大少爺就在他身邊,他就算要借錢用得着找體校那群窮鬼借?别說謝隊不混網吧,就他媽天天住網吧,我也供得起。”
方思澤對警員說:“謝隊從未向我們借過錢,我倒是聽說他那表弟問同班同學借過幾次,隻要叫他們過來核實就一清二楚了。”
警員:“你知道他問誰借的?”
方思澤點頭:“知道兩個,可能不全。”
警員示意校領導通知陳展鵬的班主任,把方思澤說的兩個人叫過來。
沒想到這一叫就收不住了,兩個學生又供出了三個陳展鵬的債主,債主又召喚債主,竟然涉及到三個班級,四十九個學生。
這下子,别說陳信宏夫妻,就是校領導的臉色都極其難看。
警員登記了所有信息,看看時間,對謝辭他們說:“不好意思,耽誤了你們不少學習的時間,你們可以先回去了。”
“不耽誤,配合調查是應該的。”
謝辭起身,在陳信宏夫妻倆的注視下,和顧予風他們離開了辦公室。
項海斌越想越不對勁,叫住剛走出辦公室的方思澤,帶到走廊盡頭單獨說話。
“我看你平時和謝辭走得很近。”
方思澤以為他要勸自己離謝辭遠點,耐着性子說:“我們一個籃球隊的,肯定要比其他同學接觸得多,老謝人不壞——”
項海斌擡手打住:“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對他家裡的事了解嗎?”
“他很少提家裡的事,我隻知道他寄養在小姨家。”
說到這,方思澤有些猶豫地開口,“因為他表弟,時常被體校那群人騷擾。”
項海斌重重地歎了口氣:“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方思澤:“他有他的苦衷,我一個外人不好多說。”
等警員和一群領導離開後,項海斌回到辦公室,給政教處打了一通電話:“趙主任,我海斌啊,我們學生檔案裡沒有謝辭家長的聯系方式嗎?……不是,我是說他父母的,我有點事,想找他父母談談……聯系不到?您這也沒有聯系方式嗎?……哦,好的好的,那我問問他親戚……哎哎,好,哎,好好,哎,您先忙,哎,再見。”
挂斷電話,項海斌神色越發凝重。
陳信宏夫婦和一群人下樓,等校領導和警員都離開後,跟着市教育局的吳主任到停車場。
“吳主任,我們就一個兒子,無論如何都要麻煩您幫忙保住他。”
陳信宏壓低聲音,語氣裡帶着祈求,“他還是個孩子,不懂事,我們以後會好好教育的。”
吳主任走到車旁,轉身對着他們,面色嚴肅:“這幾年局裡對校園暴力、校園霸淩這方面非常重視,上頭早就想治治體校的不良風氣了,他們敢随身帶刀,如果不嚴懲,以後真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還牽扯到了省重點,局裡準備拿這事當典型來辦。”
葉羽柔越聽越害怕:“可我兒子也是受害者啊,他腿都被打斷了。”
吳主任:“我盡量調解,結果怎麼樣我不能保證。”
葉羽柔:“可——”
陳信宏拉住她,對着吳主任鞠躬道謝:“那一切就麻煩您了,之後有時間我請您吃個飯。”
吳主任沒說什麼,打開車門上了車。
車子開出去沒多遠,他接到局裡的電話。
電話那頭:“上頭發話,要親自處理這事,你别摻和了。”
吳主任:“是哪位發話?”
電話那頭:“頂上那位。”
吳主任臉色一沉。
老大接管,那就表示沒任何操作的空間了。
一班教室,顧予風回到座位,手機震動了一下,進來一條短信。
林穎:【少爺,這邊已經和李局打過招呼了。】
顧予風掃了一眼,息屏,趴到桌上繼續睡覺。
頭還是很暈,胃裡也不舒服,閉上眼,滿腦子都是數學公式。
謝辭見他無精打采的,默默關上一旁的門窗,擋住走廊灌進來的風。
上午最後一節課下課,顧予風還是睡得很熟。
張若川比手勢詢問謝辭要不要去食堂,謝辭示意他們先去。
等顧予風醒來時,整個教室隻剩他和謝辭兩個人,一看牆上的挂鐘,已經十二點多了。
謝辭正在寫着什麼,顧予風沒出聲,就趴在桌上看着他。
認識這麼多年,他們好像從來沒有在卧室以外的地方,像這樣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隻是靜靜地待在一起的時候。
謝辭寫完最後一行檢讨:“醒了就起來吧,還不餓?”
“怎麼不叫醒我?”顧予風聲音幹澀沙啞,忍不住輕咳了幾聲。
謝辭:“叫不醒,睡得比豬還沉。”
顧予風:“……”
顧予風起身:“你知道豬睡得多沉,你跟豬睡過?”
謝辭合上本子:“睡過啊。”
顧予風:“……”
兩人走出教室,嘴裡扯着些有的沒的,一起朝食堂的方向去。
公安問話召喚了幾十個學生,動靜太大,這事毫無意外地在校園裡傳開了。
三天裡,事件持續發酵。
到周五下午,有學生發現政教處出了處分公告,高三十班的陳展鵬因為嚴重違反校規,被退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