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間,川上玉子接過了宮治遞來的便當盒,并滿含歉意地拒絕了他共進午餐的邀約。
“抱歉,阿治,我忘了……所以約了小桃。”
宮治沒有說什麼,隻是唇角下抿的幅度變大了些。
他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明明什麼都沒說……
看着宮治默默離開的背影,川上玉子心裡卻産生了一絲愧疚感,同時還有些許的心虛。
很奇怪。
明明是同一張臉。
如果是宮侑,她壓根不會有這些情緒。
當然了,如果是宮侑,這家夥絕對會吵着要一起吃,像小孩子一樣直來直去,不給人留一絲産生歉意的空間。
所以,果然是因為宮治太過體貼,才會讓她莫名愧疚,歉意也在午飯期間一點點的擴散。
心裡始終記挂着宮治離開時,看起來失落的背影。吃過午飯後,川上玉子在回教室的途中,還是選擇繞去福利社買了瓶牛奶,往二年一班的方向走去。
二年一班的教室裡沒什麼人,靠窗後排的位置上,一顆銀白色腦袋正趴在桌子上。
川上玉子輕手輕腳地走上前,湊近看了一眼,聽見平穩的呼吸聲就知道宮治确實睡着了。
她也不忙着走,幹脆坐在了宮治前面的座位上,撐着下巴玩手機。
風吹動着窗簾鼓動,也将人的發絲揚起。
臨近夏季的風,帶着水汽,并不舒服。
川上玉子玩了一會手機後,覺得面朝窗戶實在不舒服,索性換了一側方向。
這麼一換,她手機有點玩不下去了。
垂眸就能看到宮治的臉,在睡眠狀态下顯得格外安靜乖巧的臉。
臉頰肉被胳膊壓成一團,微張的嘴唇,還有沒被發膠固定好,有些散落半蓋住眼睛的發絲。
川上玉子靜靜地盯了好一會兒,從深邃的眉眼到薄削的唇瓣,腦中劃過許多紛亂的想法。
她出神地慢慢湊近,指尖貼在宮治的鼻尖處。
在隻剩一掌距離的位置,川上玉子恍然停下,眸中閃過慌亂和不可置信。
心跳在意識到自己想要做什麼的那一刻,重重地跳了幾下。
該死的,她剛剛是要幹什麼!
川上玉子驚慌地站起身,帶動着桌椅發出刺耳的滑動聲,想都沒想就要往教室外沖。
沒走幾步,又想起什麼,返回去,把牛奶放在宮治的桌角上。
被桌椅滑動聲吵醒的宮治,煩躁地睜開眼睛,擡頭捕捉到的就是門外川上玉子格外倉促的背影,以及桌角處沒放穩而倒下的牛奶。
他呆了一會,醒神後,伸手将牛奶拿過,摩挲了兩下,嘴角微勾,給川上玉子發去簡訊:[怎麼走了?]
[牛奶,是賠禮嗎?]
川上玉子并沒有回複。
宮治以為她臨時有急事,也沒有在意,又發了一天簡訊:[明天還要帶便當嘛,可以用牛奶交換哦。]
直到下午的課程結束,川上玉子都沒有回複。
參加社團活動時,宮治想着當面問一下,卻見川上玉子下意識的閃躲開,假裝聽不到他的聲音。
偶爾跟他對上視線,也眸光不明地轉頭避開。
他擦汗的動作頓了頓,神情微斂。
宮侑在一旁瘋狂嘲笑,“你做了什麼蠢事,惹到玉子了。”
“你以為我是你嗎?”宮治表情平淡地回擊兄弟,内心卻沒那麼的從容。
他想了很多,但想不出自己什麼時候惹到川上玉子。
明明今天午休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想不出來就直接去問。
這是宮家兄弟一向的行為準則。
因此,社團活動結束,回家的路上,宮治直接了當的問:“玉子,我惹你生氣了嗎?”
“……啊?沒有呀,你怎麼會這麼想。”川上玉子眨了眨眼睛,強裝鎮定地說道。
宮治一臉認真,“真的沒有嗎?”
宮侑在一旁幸災樂禍,“對啊,對啊,真的沒有嗎?玉子你說出來,我幫你教訓他。”
“真的沒有。”
川上玉子快要把書包帶子拽爛了,以此來維持面上的平靜。
還有内心的平靜。
雖然這麼做的效率不大,喧嚣了一個下午的内心,此刻更加吵鬧了。
瘋狂地咆哮着“川上玉子,你怎麼是這樣的人”,“你的倫理在哪裡,道德在哪裡,勇氣又在哪裡”,“你以後要怎麼面對這張臉”之類的話。
宮治眸中閃過一絲不解,“那為什麼……”
對上川上玉子格外真誠的目光,他默了片刻,“沒有就好。”
以為可以“教訓”兄弟一頓的宮侑不滿地撇了撇嘴,神情有些許失落,“玉子,真的沒有嘛?”
“沒有。”川上玉子勾起嘴角,微笑道,“我是這麼容易生氣的人嘛?”
不等宮侑回答,她又肯定地回答道:“我不是。”
宮侑:“……”
宮治:“……”
“你們不應和的話,會讓我很尴尬。”川上玉子依然面帶微笑,“我尴尬的話,很可能會惱羞成怒。”
“玉子,你剛剛才說自己不是容易生氣的人。”宮侑提醒道。
“可我是善變的人呀。”
宮侑和宮治再次:“……”
*
回到家後,川上玉子在關上家門的那一刻,身體晃了晃,扶牆捂着胸口,嘴唇輕顫,緩緩滑落跪地。
這一路上,真是好險。
雙胞胎真煩人!
尤其是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