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之上幾個跳躍,看見賊人朝着鎮子外一片樹林逃去,空氣中傳來絲縷微弱的異香,牽引着追尋的方向。
黑夜中,女子動作矯捷,腳尖輕點,幾個跳躍,樓閣之間閃現着女子的身影,清風掠過,掀起衣角,顯得身姿飄然。
賊人逃的逐漸費力,額間浮汗,腳下的步子也開始疲軟,行動慢了不少,她匆匆往後看了眼,後面的人追的很緊,不知道是惹了哪路的仇家,想來自己肯定不是那人的對手。
想到這,哪裡敢停頓,就算腿腳已經疲乏,還是得咬牙逃遁。
遠處樹林暗影重重,連月光都遮掩了不少,白芙芝眼看着賊人進了林子中。
隻能從高處跳下來,一起追了進去。
林子中更加昏暗無邊了,一片靜谧無聲。
顯然賊人知道這是個方便藏匿的好地方,與其輕舉妄動弄出不必要的聲響,不如悄悄藏好蓄力待發。
追了半天,白芙芝也不見氣喘,面上除了微紅浮現,其他看上去都是泰然自若,步間輕盈,并不覺得賊人藏起來是件很着急的事。
反倒是林子裡一片漆黑更加方便她找尋。
白芙芝清嗅着空中由淡轉濃的異香,剛剛一直飛奔追趕,香氣反而被風沖淡了不少,現在停下來也方便她找尋。
可以确定就是在這附近了。
方才在房間裡趁着賊人逃窗的瞬間,白芙芝及時撒下一把粉末,這個可是她專門為賊人準備的。
她特意去了趟停棺材的義莊,那裡還有很多無名屍體的骨頭,取點骨粉都是輕而易舉的事,骨粉裡自然含磷,在幹燥有熱氣的環境下會微微閃現綠藍光,也就是市井傳聞中駭人的“鬼火”。
為了以防萬一,她還加了點特制的香末。
香末粘在衣物上,異香久久不會散去,方便追蹤賊人逃匿的方向,隻要跟緊的情況下,方向必不會出錯。
白芙芝抱手好似無人般,口吻輕松說道:“你害得衆多閨閣男子清白全無,那些被玷污的男子為了名聲,咬牙忍下憋屈,不敢出言讨回公道,不成想這個倒成了你的庇護傘了。”
白芙芝不緊不慢踱着步子,腳下踩着了枯枝咔嚓作響。
她繼續自顧自說道:“你倒是愈加猖狂,作案不斷,采花還偷盜,罪惡也不小啊,這次還惹上了陳員外最寵愛的夫郎,别人可是懸賞百兩要你這個人,我呢,拿人錢财替人消災。”
話語停下,又是沉寂無聲,異香源頭就在不遠處那大簇灌木枝丫後,漆黑之中看到隐綽“鬼火”。
白芙芝嘴角莞爾,從腰間抽出鞭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灌木中狠狠甩去,隻聽“哎喲”尖叫,賊人貼身的衣裳瞬刻被破開了一條裂痕,鞭子卷着血肉收回。
“饒命,饒命,我再也不敢了,從此再也不做這勾當了,俠士方才說的那番話,叫我受益匪淺,饒了我狗命一條吧。”
賊人慘叫連連,之前客棧裡過了幾招,全然打不過對方。
自知今日是跑不掉了,直接跪地求饒,膝蓋在地上摩挲上前,抱住俠士的大腿哭喊着。
“那邊不過給你區區百兩,我會給你更多,饒了我,饒了我……”
白芙芝抖抖腿,十分嫌棄,可别把鼻涕蹭上來了……
“雖然我這錢袋子是空的,但是取之有道,你的錢财我消遣不起,我還是收點陳員外的好處吧。”
賊人打不過對方,自知認栽,除了哀嚎别無他法。
白芙芝拎着賊人,一路悠閑的返回了客棧,然後将房間裡的準備好的麻繩整整齊齊捆好了采花賊。
房間裡嚎叫陣陣傳出,白芙芝皺了皺眉頭,靠近賊人,蒼蠅搓手狀,笑的一臉無害。
賊人看見白芙芝一笑,嘴裡的叫聲停頓了片刻,心裡發毛,磕巴着嘴說道:“你你你……要幹嘛?”
白芙芝直接上手脫了賊人的外衣。
賊人畏怯,也不嚎了,戰戰兢兢的眼神看着眼前這個面相純良的少女。
“你不要亂來啊!女女授受不親啊……”
這會客棧裡還有其他人在休息,這個人哀嚎個不停,吵的她腦袋痛,白芙芝直接扒了賊人的外衣捏作一團塞她嘴裡。
房間裡隻聽嗚咽幾聲,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白芙芝滿意的拍拍手,今日任務也算是圓滿完成。
窗棂外的漆黑漸漸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層薄亮的光透過紙窗浸潤進房間,由遠及近的打更聲傳來,搖晃在耳邊。
天都蒙蒙亮了,忙活了整晚,白芙芝打算休息會,等到天光大亮的時候,再去找陳員外。
但是白芙芝并沒有馬上躺床上去,她心裡還在惦記着隔壁那人。
她謹慎的走進隔壁房間,不知道心裡在期待什麼似的,竟然還有些緊張。
或許是追賊人前的那驚鴻一瞥晃了心神。
雖然當時白芙芝看的并不真切。
*
她盡量收着氣息,悄悄來到隔壁屋,蹑手蹑腳的動作像個賊似的。
推開房門的時候,她沒有感受到活人的氣息,如果換做前幾個時辰,兩眼抹黑的情況下,白芙芝可能覺得房間裡的人已經離開了。
可是現在天微亮,光線籠罩在屋内各角落,照亮了房間景象,她明明看見床上是躺着一個人的。
床頭的簾子是放下來的,沒辦法看到此人的前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