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半個村的人都知道朱二媳婦家的眼珠子被葉家的欺負了。
*
葉家。
朱二嬸在家檢查完自己兒子的傷,當即拉着他匆匆到了葉家門口。
她氣得眼大如牛,張口就罵道:“葉家的小雜種,給老娘滾出來!”
“施蒲柳,你個賤人教出來的小爛種居然敢打我兒子,真當我朱家沒人了!”
那聲音如虎嘯,不一會兒,葉家門口就被周圍的鄉親給圍攏了。
“哪家在我家門口撒潑!當我葉家是沒人了!”
李四娘快步從正屋那邊出來,見站在衆人前頭的朱二家媳婦,再看那鼻青臉腫的小孩,頓時眉頭一皺。
“朱二媳婦,你來我家做什麼?”
“我說葉家嬸子,你大孫兒打了我兒子!今天這事要是沒個說法,我跟你們葉家沒完。”
李四娘撇撇嘴,原來是那賠錢貨幹的。
施蒲柳聽見動靜出來,身後跟着豆苗。李四娘見狀,狠狠瞪了他娘兒倆一眼,道:“你娘兒倆惹出來的事兒,你們自己說去。”
說完,李四娘就往正屋裡走了。
擺明了是不想管這事兒的。
村中人唏噓。這李四娘還真是偏心,誰家當奶奶的會在仇人找上門的時候放着家裡的小輩不管。
施蒲柳除了成婚,頭一次見這麼多人圍在自家屋前。她有些慌張地抓緊自己衣擺,又将跟個小牛犢一樣沖在她面前的豆苗一把抓住,拉到自己身後。
西廂房,門悄悄開了一道縫。
躲在屋裡的金蘭暢快笑道:“鬧吧鬧吧,最好是把那小的連帶老的一起收拾了。”
朱二家媳婦比施蒲柳大個十來歲,兩人同輩,她便叫一句朱二家的。
“我們豆苗從來就懂事聽話,怎麼會打人。朱二家的,你是不是弄錯了。”施蒲柳說話聲音細,主要是身體虛。加上有點怯弱,乍聽就是沒有底氣。
朱二媳婦是個兇惡的,當即呵道:“什麼叫我弄錯了!你兒子在田裡壓着我家柱頭打,鄉親都看見了!你還想賴賬不成!”
朱二媳婦聲音大,施蒲柳被吼得眼睛花。試圖問清緣由,豆苗就先一步底氣十足地大聲道:“我才不會賴賬!”
“聽聽,聽聽!這小雜種自己都承認了。就是他打了我們家柱頭,你看看他臉上這傷口,看看他鼻子都流血了!”
“我告訴你施蒲柳,今兒個你必須得賠我十兩銀子給我兒子治傷!還得讓這小畜生給我打一頓!”
“明明是你兒子先有錯在先!”豆苗紅着眼睛道。他哪裡知道,大人有時候講理,有時候又最是不講理的。
“是你打窩……嗚……打得我好疼,娘啊!我好疼!”朱進扯着嗓子嚎,比殺年豬的時候還吵嚷,聽得大夥兒腦仁疼。
朱二媳婦更是心疼得不行,怒意上頭,直接進了葉家的院子逮住豆苗就高高舉起手。
“你娘不管教,我今兒個就好好教教你,動手打人的下場!”
“我看誰敢!”葉以舒喝道。
那一巴掌堪堪要下去,葉以舒忽然從後院出來。他臉上帶血,手上舉着刀,刀刃上還在滴血。
那眼睛黑洞洞的,真如煞神取命。
他一出現,吵鬧的院前頓時噤聲。
氣氛凝滞,落針可聞。
葉以舒幾個大步走到豆苗身邊,一把拍掉朱二媳婦的手,抓着豆苗往後扯。順帶将她憋紅了臉的娘護在身後。
葉以舒舉起刀,将将挨在朱二嬸的臉邊晃了晃。
“你要教誰?朱家二嬸。”
朱二媳婦吓得臉皮一顫,就怕那帶血的刀落到自己脖子上。她腳下哆嗦,咽了咽口水飛快往後撤退。
直退出葉家院子,張了張嘴,半晌沒找回自己的聲音。
“豆苗,豆苗!我們來了!”豆苗的小夥伴這時候帶着自家大人趕來。
幾個小孩鑽入人群,跑到葉家院子裡跟豆苗站在一塊兒。
葉以舒瞧見裡正也被幾個小孩叫來了,欣慰地挨個摸摸頭。
知道找個主持公道的,還算聰明。
“舒哥兒,刀收了。”裡正那小老頭黑着臉道。
葉以舒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刀,笑道:“哦,剛剛在殺雞,聽到外面吵鬧,一時間着急就拿着刀出來了。”
他解釋了一番緣由,但落在村民們的耳朵裡,就好像是在的說:真要敢動了他弟弟,那這下場就跟他宰的雞一樣。
他哪裡知道,因為這把刀,自己的兇性再一次在村中傳播。此後誰家敢動他家,都得掂量掂量。
這地兒留給幾個小孩跟裡正他們,葉以舒先回去洗個臉,把刀放了。
回頭見那西廂房裡開着的門縫,葉以舒彎唇沖着裡面偷看的人輕飄飄地一笑。
那笑不達眼底,眼仁漆黑,冷得仿佛帶了殺意。金蘭頭皮發麻,驚駭萬分。砰的一聲就關緊了門。
煞神!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