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氣,淩星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氣憤隻會讓他喪失理智,被别人牽着思緒走。
深呼吸兩次後,淩星稍微平複些情緒,他盯着方秀霞,“好啊,你也知道我暈了?那知道我為什麼暈嗎?小五的事你不承認,那就來說說我的事。故意傷人,殺人未遂,我看你兒子能受得住哪個罪名。”
“誰看見我兒子對你動手了!”方秀霞尖叫出聲。
不就是推了一下,怎麼就傷人,殺人了?方秀霞聽着淩星嘴裡說的罪名,光聽着心裡就發慌。
淩星全然不在意方秀霞的怒氣,隻平靜道:“你不會真以為這裡串供就能瞞過衙門吧?知道衙門怎麼審案子的嗎?”
“釘闆釘肉,夾棍夾手,火烙燙皮,斷頭繩吊着脖子讓你窒息卻不讓你死……哪一樣不能叫人說出真話來?大的能忍,那幾個小的你确定他們能忍?”
淩星舉了幾個例子,方秀霞臉色蒼白。
她是知道衙門裡會有見不得人的手段,好好人隻要進去,不死也脫層皮。
不待她張口,就聽她弟弟那不成器的兒子嗷嗷叫,“我看見三表哥打了!别釘我肉啊!”
很快他就被他沉默寡言的爹娘捂住了嘴,不讓他再說話。
淩星微微一笑,一派和氣模樣,說的話卻能氣死方秀霞,“你看,都還沒怎麼樣呢,這就招供了。現在在場的諸位可都聽見了吧?到時候要是裝不知道,可是要被上刑的。”
除沈家人以外的所有人,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真要是聽不見就好了。
他們一點也不想聽見啊!
方秀霞強撐着嘴硬,“你說衙門上刑就上刑啊!”
“我豁出去這條命去對縣令承諾,願意簽下生死契書隻為尋真相。但凡查證出來他們無辜,我願以死謝罪。你敢豁出命來,說我所言為虛嗎?”
淩星的話震的方秀霞不敢說話,這是個瘋子吧?連命都不要?
沈家人聽到淩星的話怔愣過後,心中一片溫熱。
沈呈山作為一家之主,他當即擋在淩星前面,“我沈家來小柳村十餘年,不曾與誰家紅過臉。今日我大兒夫郎與老幺受盡委屈,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我也要給他們讨個公道。”
徐有芳,沈歸和曹滿月也跟着表态,左右一個意思,就是要他們死,也要讨公道。
除方家以外的幾家人直接心生退意,他們本來就是為了巴結方家這才來的。
本就是他們不在理的事,去衙門他們肯定捱不過去啊。
沈家這次還鐵了心要說法,早知道就不來了,還能當不知道,哪裡能鬧到現在這般地步。
哪怕是攔着方秀霞少說兩句……
哎,不能想,越想越後悔。
方秀霞一時間也沒了辦法,她滿腦子隻想逼着沈家人放棄這個念頭。
“你們敢報官,信不信糧鋪不再收你沈家的糧食!我還能叫你們在小柳村活不下去!”
淩星正想反駁,就聽一道沉穩渾厚的聲音響起,“你叫誰在小柳村活不下去?說來給我這做村長的聽聽。”
村長來了。
人群讓開一條道,淩星看到一個陌生的中年人,頭發半白,但身子骨很健朗,聲音中氣十足。
身邊還有個熟悉的人,今天下午剛見過的,謝青崖。
趁着村長在和方秀霞講話,謝青崖悄悄挪到沈呈山那。
“我見方秀霞帶着一堆人氣勢洶洶來沈家,怕出事就去請了村長來。”
沈呈山是真的感謝,方家因為那有本事的夫婿,是村長都給面子的人家。兩家住的也近,方秀霞找這些人來動靜不可能小,村子裡什麼事都瞞不過村長。
一開始村長沒來,就表明了他不摻和。
如今被王夫郎請來替他們家主持公道,是沈家欠了王夫郎人情。
方秀霞見到村長,氣焰沒收,反而嚣張起來。
“村長來了也沒用……”
“你少說兩句吧方秀霞。”
村長祝如山不耐煩的打斷道:“你是打探好沈二郎去深山裡下籠子人不在家,所以帶着一群人來沈家作威作福了?”
“你也不想想,他沈二是去下籠子,不是死了。你今日這樣鬧,是要怎樣?後面日子不過,就活今天一晚?沈二拳頭能打死成年的大野豬,我看看你方秀霞能挨他幾拳,能不能比野豬能扛他打。”
想到沈回那煞神,方秀霞就臉色發白。
那人是真兇狠,别說野豬,大蟒蛇都看他扛過幾回去鎮上。
她每次見到都能被吓到腿軟發暈,太駭人了。
“他,他再厲害,我不讓收糧……”
謝青崖輕咳一聲,祝如山聽着聲眉頭緊皺,臉色很不好的警告方秀霞,“你方家仗着這麼個糧鋪女婿,在我們小柳村也撈不少好處。誰家不是貼着你家,便宜好處都叫你家占?”
“我到底是村長,我到要看看那糧鋪是不是真的能不要一整個村子的糧食。到時候,你那相公掌櫃能不能受的了東家的怒火。”
方秀霞會算賬,一家人的糧食不要,對一家糧鋪來說沒什麼。
可一個村子,尤其是小柳村是個雜戶大村,近百戶的大村。
這要是不要,那她相公掌櫃也當到頭了。
“可我隻說了不要沈家。”方秀霞聲音變小許多。
祝如山冷哼一聲,他平時就是給方家太多好臉了,真飄了起來。
連回娘家來的都踩他頭上蹦跶,說村長來了也沒用這種話。
他倒要看看到底有沒有用。
“不要沈家,就是不要小柳村。我不信我們村子近百戶的糧食沒糧鋪收。”
為了幾家的小利,各個糧鋪自然不值當壞了默認的規矩。
可百戶人家的糧食,這利便足以讓其他糧鋪動手。
沒有商人會放着地上的銀子不撿。
祝如山瞧着方秀霞臉色變來變去,心裡知道這是忌憚害怕了。
方秀霞臉色不好的問:“村長,你成心要幫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