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枝繁已經起身,她個子高,低頭笑眯眯地看向王桂芹。
王桂芹聽見她若有所指的話,就像晴天霹靂一般,一下子就把所有事串在了一起。
“是你幹的?”王桂芹聲音顫抖,像是不可置信一般,雙眼瞪着她。
辛枝繁也不回答,把掃帚奪過,用力扔到院子裡,發出好大的響聲,把一直偷聽的趙大嫂都吓了一跳。
“是我做的怎樣?不是我做的又怎樣?”辛枝繁語氣戲谑。
王桂芹眼裡紅血絲遍布,伸出手指着辛枝繁:“你幹得出這樣的事情來,不怕遭天譴!”
王桂芹想到自己早上到了廠裡,興沖沖地想找廠長組長聯絡感情,還随口教訓了呂芳幾句。
沒過一會就被趙梅攔住,被她威脅了一番。
王桂芹忍着屈辱,答應了趙梅提出的條件,畢竟要是不答應她,失去的就不隻是組長的崗位了,連工作都要丢了。
想到早上受到的屈辱,趙梅的居高臨下,自己前一刻還在工友面前吹牛,享受着其他人的奉承,之後就像滑稽小醜一般推掉組長的位子,被他們用異樣的眼光盯着,王桂芹腦子裡的理智就徹底斷弦了。
“畜生!你還我的組長,本來就該是我的,被你毀了!啊啊啊——”
王桂芹什麼都不管了,大喊着沖向辛枝繁,舉起手想要打她一頓。
辛枝繁早有準備,雙手一束一擰,伸腿在她腿窩一踢,就把王桂芹按在了地上。
“是我讓你偷廠裡的東西嗎?明明是你自己貪心不足,自私低劣,人品敗壞,道德低下,還要把錯推到别人身上,無恥至極。”
辛枝繁也不管王桂芹能不能聽懂這些話,反正她是罵爽了。
隔壁的趙大嫂在聽見王桂芹尖叫的時候就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摸摸在周家門口縫裡往裡看。
見到辛枝繁大發神威這一幕,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不敢再看,回到自己家的院子。
王桂芹掙紮了好一會兒,但辛枝繁牢牢按着她,讓她絲毫不能動彈。
王桂芹畢竟年紀大了,一番使勁累得氣喘如牛。
辛枝繁不想她在自己手裡有個什麼好歹,松手調整了呼吸:“你自己好好反省吧,到底是誰的錯。”
王桂芹坐在地上,頭發散亂,衣裳上全是灰塵印子,喘着大氣:“離……離婚!你跟我兒子離婚!”
辛枝繁冷笑一聲:“你說離就離?我和周建國是在部隊打過結婚報告的,受國家法律保護,現在周建國還沒退役,仍然是軍婚。”
王桂芹怔了怔,随即想到周建國還有個對象已經懷孕一個月了,這要是被組織知道,肯定要處分的。
“你兒子不在家,我辛辛苦苦打理家中,照顧孩子,你一句離婚就想打發我走?這不是騙婚呐,門都沒有。”辛枝繁态度堅決,絲毫不肯離婚的模樣。
王桂芹也沒發現不對,在她看來,兒子建國前途無量,就算被裁軍了,也是一等一的優秀人才,辛枝繁不願意離婚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根本沒想到她是以退為進,想要從她手裡再多拿錢才這樣說。
王桂芹一會兒想到自己的工作,一會兒想到兒子,隻覺得自己到處是軟肋,哪裡都不能放棄,根本拿辛枝繁毫無辦法,隻能任由她在家裡作威作福。
想到這,王桂芹不禁悲從中來,也不顧自己還賴在地上,就抹着眼淚,無聲哭泣。
一個年紀不小的老人孤零零坐在地上哭,是個看起來就讓人心生憐憫的畫面,但辛枝繁心裡毫無動容之意。
現在倒是知道哭了,這隻不過是哭自己的利益受損,根本沒有悔改的意思。
原主被她毒打辱罵,受她欺辱奴役,榨幹她除了子宮之外的所有價值。
最終在冷冽寒風中,原主躺在破廟稻草堆中死不瞑目,隻有泥塑菩薩還帶一絲悲憫地注視她。
這時候,王桂芹有哭嗎?
他們一家人正和和美美,屋子裡燃着火融融的暖盆,圍着新出生沒幾個月的嬰兒說說笑笑,說着明天要炖一鍋雞湯,多放枸杞。
辛枝繁冷漠地看着,也不多話,回了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