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師傅呷了一口黃酒,笑眯眯地夾一粒花生米放進嘴裡。
桌上的都是家常菜,香煎豆腐、紅燒排骨、蒸茄子、清炒四季豆,味道不說特别美味,但足夠家常,讓人生不起吹毛求疵的心思。
幾人說笑着吃完了飯,期間虎頭的手就沒離開過木劍,之後的飯都是晏慶拿勺子喂他吃的,吃完立刻跑到院子裡玩耍去了。
飯吃完,也該說正事了,辛枝繁看向晏慶,他垂着眼撥弄炭盆,昏黃燈光下顯得睫毛格外濃密。
“是這樣的晏老師,你在省城大學教書,有沒有聽說過龍湖那邊王家的女兒,聽說她前幾年也在省城大學讀書,之後去了國外,前不久才回來。”辛枝繁不繞圈子,開門見山問道。
晏慶思索了片刻,說道:“她家是不是在萬橫山莊?”
辛枝繁沒想到這麼順利就能得到她的消息,點頭。
“她叫王倚荷,我記得她是我第一屆學生,天分很高,對研究也有興趣,但沒想到後來她去國外讀了機械專業,她回國的時候還與我通過電話。”
晏慶一臉遺憾的模樣:“怎麼就去讀機械了呢,明明她的古漢語天分很高,原本我還想推薦她繼續讀博深造……”
辛枝繁寬慰道:“有能力的人不管在什麼領域都會有所成就的,國外的機械技術目前确實先進,能學成歸來也是件大好事。”
“對了,晏老師,你能不能幫我聯系下王倚荷?我有些事情想請她幫忙。”辛枝繁目光炯炯,看了眼柴師傅,又盯着晏慶的臉。
“小慶,你既然能聯系到你學生,就幫幫小辛。”柴師傅也在一旁敲邊鼓。
晏慶無奈地看了眼柴師傅:“爸,我又沒說不幫忙。”又對辛枝繁說道,“這樣吧,我先跟她通個電話,看看她最近安排,之後我和你一起去。”
辛枝繁笑着點點頭,心想:這次人情欠大了,晏慶都沒問是什麼事需要幫忙就和我一起去見王倚荷……說來說去都是周家造的孽!不然哪裡需要這麼欠人情。
正事說完了,辛枝繁就聊起了閑話,從國際紛争、國家大事一路聊到鎮上的大黃狗生了一窩可愛小狗。
剛才還玩小木劍起勁的虎頭也乖乖坐在晏慶懷裡,聽辛枝繁講毛嘟嘟的小狗,一臉向往。
辛枝繁聊夠了瘾,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才驚覺已經不早了:“一聊就停不下來了,沒注意都八點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來啊。”
冬天天色黑得早,屋外已經是暗沉沉一片,辛枝繁打開手電,打算坐最後一班公交車回家。
“小辛,我送你。”晏慶看外面的天色,不放心辛枝繁孤身一人回去。
雖然經過前幾年的嚴打,街上的治安已經好了不少,但穩妥為上,兩個人更安全些。
站點離柴師傅家不遠,走十幾分鐘就到了。
晏慶看了眼手表,已經是八點二十分,半點的時候會有一班公交經過,一算路程,辛枝繁要九點才能到家。
“晏老師,一會兒你就回去吧,這路都熟了,不會有事的。”辛枝繁不想麻煩晏慶送她到家,畢竟不像現代,半夜還能打到車。
晏慶面露遲疑:“還是送你到家吧,你自己一個人太危險了。”
車站邊有一盞光亮淺淺的路燈,将二人身形籠罩。
聽見這話,辛枝繁笑彎了眼睛,戲谑地說道:“晏老師,小看我,沒準你還打不過我。”
晏慶側過臉,看見她瑩潤的臉在路燈下,像是發着光,突然語塞。
之後的幾分鐘,倆人陷入沉默,辛枝繁在心裡盤算着周家的一堆破事,晏慶則目光沉沉,像是在思考什麼哲學難題。
公交準點到來,辛枝繁擺擺手讓他止步,付了車票,到窗邊就坐,車子啟動,看見晏慶還站在原地看着她,笑着揮手告别。
夜裡路上行人稀少,公交車開得很快,殘留在晏慶視野裡的是辛枝繁隔着車窗揮手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