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張二,你倒是快說清楚……”
“嗨呀,這天不是剛解凍,幾個娃子去江邊耍,嘴饞要抓蝦爬子,哪知草深不見路,牛小跳就掉到暗潭裡去了,撈起來都叫不醒了。”
“造孽啊,還不快去借頭牛颠一颠,再去城東請大夫來!”
“颠了颠了,剛好善德堂的董大夫路過,現在正在那邊看着呢……”
張二正火急火燎地說着,牛嬸子這時像是突然回過神,像頭蠻牛一樣往外沖去,她一聲不吭,整個人就像丢了魂似的,手腳發軟,但是出于一個母親的信念,還是跌跌撞撞地往家那邊走去,不過最後還是被其他兩個嬸子用力扶着才能走路。
事發突然,大家都是街坊鄰居,聽此噩耗,片刻的功夫所有人都匆匆忙忙從闵钰家門口離開,一大群人風風火火往牛家趕去。
闵钰愣了愣,随即也立刻跟着跑了過去。包括闵家其他三姐弟,闵箐更是臉色一白,因為就在不久之前,闵傑分明跟她說要去隔壁找牛小跳玩的,她還叮囑他不要跑太遠,怎麼就……
“這怎麼個事啊?”
轉角後,陸超嘀咕哦一路。封豈眯了一下眼,遲疑了片刻,便也跟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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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鎮除了有一條大江流之外,還有一條小江流,是從月亮山上流下來的,就從闵钰的屋後半公裡多的地方流過,彙入漢江。牛小跳和闵傑他們就是到這小條江流裡抓蝦摸魚的,而非鎮頭的漢江,如果說是掉進漢江裡,估計撈都撈不回來。
闵钰跟人群跑着,過了牛家二三十米,就看到了聚集起來的一些村民,旁邊還有一頭水牛,而那個白胡子的老頭兒正在給地上悄無聲息的小孩兒把脈。
大家把牛嬸扶上前,七嘴八舌地關切情況,董老仙摸着脈,擡頭對牛嬸子搖了搖頭。
“……”衆人皆是一愣,默默地扭頭看牛嬸子。
牛嬸子怔愣了兩秒,看到董老仙的動作,像是接受到最後的審判,她狠狠地癱坐到地上,抱着那個沒了聲息的小孩嚎啕大哭,“……啊啊啊我的跳娃子啊啊!嗚嗚嗚,跳娃子啊,快睜開眼看看娘,我是娘啊嗚嗚嗚,啊啊啊你個沒良心的嗚嗚嗚,快睜開眼睛跟娘說話嗚嗚。”
牛嬸子的哭聲聲嘶力竭,大家聽了都為之動容,有人想勸她,不過也知道勸不住,換做是誰都接受不了,家裡有差不多孩子的嬸子娘子,都已經忍不住跟着抹眼淚。
“報應這麼快就來了,小克星。”就在這些惋惜和寬慰的聲音裡,這時一個刻薄的聲音在一旁小聲叭叭了一句,不是闵老太是誰。
“嗚嗚跳娃子,跳娃子啊你快醒醒啊,你要娘怎麼活啊,我的跳娃子嗚嗚不如把娘一起帶了去……”
“牛嬸子,看開一點啊,你還有牛大和大豐啊,還要看着你家花花嫁人呢。”
“我要怎麼跟你爹交代啊嗚嗚,早上還跟我說要孝順娘嗚嗚,牛大啊,你兒子沒了嗚嗚……”
“讓,讓開!”闵钰擠在一堆人外面,壓根進不去,時間緊迫,他終于忍不住怒吼了一聲,“都給我讓開!!”
“钰哥兒?……”衆人面面相觑,下意識讓開了一條道。
闵钰跑進去,二話不說把小孩從牛嬸子懷裡奪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