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钰睡覺确實很老實,沒有打呼更沒有磨牙,就連睡姿都沒有變過,從子時到亞時,月光從窗正中間轉移到東面,一直都乖乖地躺在原來的位置。
封豈也從子時躺到了寅時,不過是一直睜着眼。
在東宮那四面埋伏的牢籠,他的覺向來很淺,有什麼風吹草動就随時醒過來,然後就會整夜不眠。現在雖然不在東宮,但是身旁睡着一個陌生人,他又怎麼會放下警惕心。
封豈原以為自己會睜眼到天亮的,可是不知為何,一直聽着身旁的人平穩安然的呼吸聲,竟讓他不由地昏昏欲睡了起來。
正在他意識朦胧隻時,身旁的人卻突然動了。
“!”
作為一個近半年都在急診科的社畜,夜班是闵钰的家常便飯,有時上白班半夜都會被挖起來進急救室,他已熟練控制自己的生物鐘,淩晨三點,下意識醒來。
和自己端端正正的睡姿不同,陸七睡覺的時候喜歡弓着身子,像隻小動物一樣把自己縮成一團,雖然叮囑他傷好之前要平躺着睡,但是現在還是弓成了蝦米壯,睡在闵钰身旁。
闵钰醒來,憑着本能摸了摸他的被窩,帶着睡意嘀咕了一句“怎麼睡這麼久還沒暖和”,然後又幫他掖了掖被子,才繼續睡去。
“……”封豈遲疑了片刻,這次終于跟着他的呼吸聲慢慢進入了睡夢中。
……
……
接下來幾天,闵钰家的房子正式開始動工,除了牛大父子倆和張二,藤叔,李叔還派了他家小兒子過來幫忙,加上另外兩個工人,一共七個人,如火如荼地忙碌了起來。
一車車青磚瓦片拉往城西最末端的人家,周圍的街坊鄰裡很快就傳開來了。青磚青瓦本來就是費錢物,往城西運就更稀罕了呀。
話說這城西也是有幾戶青磚瓦房的人家的,那都是人家辛辛苦苦省下來的,現在是誰家要蓋磚瓦房啊。
不打聽不要緊,一打聽還真挺稀奇的。聽說是最西邊那闵钰家要修葺屋子,修葺屋子要用青磚青瓦,喲呵,這可真是大手筆,不是說他們在邊洲城的家産都被官府收押了嗎,怎麼還有錢搞這麼大陣仗。
不過也有人就說了,闵钰是個能把溺水之人起死回生的人,能拿出錢修一修那破宅子也不稀奇,而且人家不是隻修一修嗎,又不是搬到城東去做大戶。
很多人都附和這個說法,還說就算人家真的搬到城東做大戶,也輪不到你們說三道四,現在闵钰可以起死回生的事都傳遍整個山河鎮了,說法也很驚奇,添油加醋,沒有親眼看到的人多數是半信半疑,當聽個稀奇,哪有那麼誇張。
話又說回來,因為先前闵老太這麼一鬧,闵之東和闵老頭兩個好面子的臉上挂不住,聽說還訓了闵老太一頓,現在闵钰搞這麼大動靜那老太也沒再來鬧,算是“因禍得福”了。
不過,闵老太不來不代表沒有人來找茬。
和趙鎮雄混得好的兩個混子,以及想酸闵钰來巴結城東闵家的兩個嬸子不就來說酸話了嗎。
說什麼闵钰家的破房子怎麼修都是在城西旮旯,藤叔張二他們就是憨傻沒腦子,闵钰又沒救他們家的兒子,還放着家裡的地不種給他做白工。
張二聽了,一邊砌圍牆一邊大着個嗓子吼,“什麼當白工,钰哥兒可是給我二十個錢一天呢,要是地裡的活急還能隻來半天,那也給十個錢嘞。嘿,趙嬸子,聽說你家趙哥去城東頭給那周家做活,還是按算十八個錢算的吧,因為他們覺得還沒有正式到春耕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