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您一是掩人耳目,二也是為了敗壞自己的名聲——”
記憶裡的蕭容烏黑順滑的長發,如綢緞一般鋪展在謝甯心口——
“但此法并不妥當——”
蕭容身上還帶着纏綿後的餘韻,歡好的氣味混雜着蕭容的蘭花香,好像全世界都被蕭容占據——
“敗壞名聲,可能會讓您失寵于陛下,日後行事不利——”
但是蕭容纖長白皙的手指卻輕輕地點在謝甯額頭,半是嗔怪半是調笑——
“而且您借面首培養勢力,終究太受掣肘,束手手腳也施展不開,倒不如——”
“謝卿倒是好本事~”
那婉轉潮濕的音調仿佛還在耳邊回蕩,謝甯險些忘記自己要說什麼。
“謝卿?謝——謝甯!”蕭容改口,打斷了謝甯的愣怔,“倒不如什麼?”
謝甯擡眼,再次看向蕭容,眼前人依然面容皎白如皓月,細眉溫婉,唇珠誘人,一雙眼睛更是天然帶着一段風流,讓人輕易就能陷入其中。
還有那似有似無的蘭花香——
謝甯突然感到無比的煩躁,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像被火燒,又像是浸在冰水中,明明心裡拔涼拔涼的直冒寒氣,腦子卻不受控制地感到燥熱。
熱自然不可能是真熱,這寒冬臘月的天氣,哪怕過了臘月,元宵還沒來臨,冬雪尚未融化,滿地冰霜仍在,哪裡又能熱到?
“倒不如以各家女子為突破口。與其暗地裡培養面首這些男人,何不光明正大與各家女子結交?少不得這些人早晚會成為哪家命婦、誰家诰命,若是遇上一兩個厲害的,拿捏住夫家的也不是沒有。若是厲害的女子少,長公主何不多多培養一些厲害的女子出來?而且這天底下再沒有比女子最不顯眼的了,你私蓄面首,以你的身份再怎麼隐蔽,也會被人格外關注,可你若是多與女子結交,就是談論再多,那些男子也隻會以為你們是小女兒家親近,不足為慮。就算你培養出一支娘子軍來打到皇城朝殿上去,那些眼中從來沒拿女子當回事的男人也隻當你們是小打小鬧、不堪一擊,可事實當真如此嗎?殿下,這世上不是隻有男人,還有一半女人,有不知道多少像您這樣有野心也有膽略的女人,隻是她們明珠蒙塵,亟待人擦拭罷了!”
謝甯一口氣說完,也不看蕭容什麼反應,她現在好似冰火交融,腦子在理智的進言,心卻似被火煎,“或許,我的婚事正是個契機,”前世她正是因為婚事才被迫進入習藝館,對世家子女有所了解,雖然如今還不知道該怎麼做,但謝甯知道,有個名頭就能聚齊這些人,“就是,我還沒想到具體該怎麼做。”
終于把想法說完,謝甯大大松口氣,理智與情緒的交鋒也終于漸至頂點,逼得謝甯隻能狼狽地先行退場,“殿下,我突感不适,就不送您了,告辭!”
蕭容還在被她這番話大大的震驚,沒反應過來時,謝甯人已經大步走得遠了,就連蕭容伸手想拉一把,都被謝甯腰身一扭躲了過去,徒留長公主一個人,既震驚不已,又哭笑不得!
“這人——”怎麼能一邊說出這等振聾發聩的東西,一邊又像個狼狽逃竄的逃兵,頭也不回的跑了?蕭容目不轉睛地望着她離去的方向,忍不住輕喚她的名字,“謝甯……”
一股不可名狀的情緒蓦地湧出在心底盤旋,那情緒教向來自負籌謀的長公主殿下也感到陌生,仿佛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都彙聚成一點,而後濃墨重彩地落筆在蕭容心尖兒。
無人撥動,卻心弦自顫。
她難以自抑地心潮湧動。雖然長公主沒有謝甯這樣奇妙的想法,但謝甯的辦法卻似撥開了雲霧一角,像一個天降的引路人,尤其這捧出一顆心般的誠摯與真誠,讓蕭容不禁動容,她确信謝甯就是那顆蒙塵的明珠,亟待自己的撫拭!
隻是這顆蒙塵明珠,隐隐中總透着股刻意的疏離,靠近她,卻又不讓她靠近——長公主殿下一時心跳得極快,面對謝甯像面對一個神秘的謎,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探索。
蕭容伸手捂住不受控制的心髒,尚不能理解這種激越的沖動到底是什麼,她隻是生出一種強烈的欲念,那念頭簡單又直白地從心底鑽出來,異常清晰地叫嚣着:她想要謝甯!
惜才也好,征服也罷,或者什麼其他亂七八糟的理由都好,那層層遮蔽之下,是她對謝甯的渴望!好似夢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