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善良的姑娘啊。麻生雅貴想。不過,他可不是因為自己是個老好人才湊上去的。
因此,他沒說什麼,隻是笑了笑:“再見。”
麻生雅貴沒有說“有事可以打給我”這種話,他對人家沒那個意思,就不要去說會被誤會的話了,更何況之後說不定這一生他們都沒有再碰面的機會了。
驅車回家後,麻生雅貴把剛到手的口紅給了文月霭,大緻說了下剛才和三枝幸見面的情況。
“看她的氣色應該是在那天之後就沒有再使用過這支口紅,言談之間也像是放下了的樣子,現在也可以和人正常交流了,”麻生雅貴說出了自己對三枝幸狀态的判斷,問,“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不,這隻是她現在的心情,誰也說不準她之後是否會在什麼時候又想使用這支口紅。不過,也不指望她能永遠放棄,隻要這段時間她不會依賴它就行了。”說着,文月霭把口紅放進了一個木制的匣子中,合上蓋子。
麻生雅貴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是保險裝置,簡單來說就是封印吧。”文月霭晃了晃匣子,神奇的是,裡面沒有傳出物體撞擊内壁的聲音,“現在的三枝幸不再依賴口紅,這正是口紅和宿主之間的聯系是最薄弱的時候,所以隻要在這個時候封印它,就算你的那位同事或是什麼人呼喚它,它都不會再出現了。”
原來如此。麻生雅貴懂了,之前他聽到除非宿主死亡否則無法解綁的規則時還覺得奇怪,沒想到文月霭早就做好了準備。
“你還真是什麼都會懂,什麼都會啊。”麻生雅貴發出了由衷的感歎。
“自然而然就知道這些東西了。”文月霭笑眯眯,“不說這個了,感覺如何?”
明明文月霭這句話問的沒頭沒尾,麻生雅貴卻清楚他說的是什麼。
“挺好的。”他這麼回答。
沒錯,挺好的。
事件完美解決,其中因緣也完全弄清楚了,最重要的是,不管是他還是文月霭,還有編輯社的同僚們,全都在預期中沒有因此遇到危險。
雖然被卷入這件事并非他的本意,可說實話,如果不是為了滿足自己對異常和謎團的好奇心,他完全可以在确認自己不會受到影響後直接裝作不知道,而不是介入到這個程度。
他确實符合法律和社會意義上的好人的定義,不過,在面臨危機時他做不到無私,他會優先保全自己和親友,就像這次,如果口紅有傷害到文月霭或者是自己的可能性,他會毫不猶豫抽身,三枝幸會變成什麼樣他都不會再管。
說到底,他對于非日常與神秘事件是有興趣的,卻又不希望讓自己親近的人承擔非日常帶來的危險。
“比起自己,為了他人時更能爆發出更強的信念和決心,這就是人類啊。”把木匣子扔到一邊,文月霭在沙發上躺倒,意有所指。
看了一眼癱在沙發上的文月霭,麻生雅貴翻了個白眼:“所以你那個時候才讓我誘導三枝嗎?”
作為一個有道德感的人,就算結果是好的,但利用了人家的感情他還是會感到愧疚啊。
“方法有用就行了,過程不重要啦,這可是個追求效用的時代喲,masa,要是太死闆了是不會獲得成功的!”
躺在沙發上的文月霭高高舉起手臂,豎起一根食指。
聽了文月霭的話,麻生雅貴冷笑了兩聲:“你說的有道理,這是個追求效用的時代。所以,為了杜絕你總是在截稿的前一兩個小時才交稿的壞習慣,我宣布,今天你不管怎麼樣都要給我寫出最低上刊字數的百分之五十,否則你就别想離開椅子!”
“诶——這也太嚴厲了吧,上廁所和吃飯要怎麼辦?”
“不到标準就不能離開椅子。”
“嗚哇!魔鬼!”
“是我以前對你太寬容了,對付你這樣的鴿子就不能用常規手段催稿。”
說着,麻生雅貴像是拔蘿蔔一樣把文月霭從沙發上拖了起來。
“我要完結!就在這期!”
“可以啊。”麻生雅貴完全沒有被威脅到,“除非你可以把幾期的劇情壓縮到一期内能夠說清楚,否則我就退稿到你改到合格為止。”
“怎、怎麼這樣——!!”
看着假哭的文月霭,麻生雅貴感覺自己的心在動搖,他最後還是決定給個甜棗:“這期更新寫完,你有‘自由一日’,那一天你想買什麼書都可以,我買單。”
“耶!masa最好了!那就說定了!不能反悔哦!”
看着振臂歡呼像個小孩子一樣的文月霭,麻生雅貴的唇邊也不自覺露出了微笑。
真是不可思議的人,明明外表像個藝術品一樣精緻美麗、高不可攀,結果性格卻完全不同,既有孩子氣無賴的一面,又有不可捉摸的一面,在正事上非常可靠,偶爾還會說一些高深莫測的話,還有那些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處理靈異事件的豐富知識。
仿佛是一團迷霧,就如同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