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文月霭現編的這個故事,要是細節處理好了,應該會是一個幽默的短篇。麻生雅貴思考着。
“沒有關系哦。所以,是開玩笑的。”
文月霭微笑。
就在這時,一名警員過來通知兩人,說毛利偵探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讓衆人在3103的客廳集合。
走進3103室的客廳,麻生雅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毛利小五郎,毛利小五郎的兩隻手肘抵着膝蓋,身子前傾,頭低垂着,看起來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哦!是沉睡的小五郎!”有警員小聲說,語氣中滿是期待。
在一旁聽到的麻生雅貴有點無語,你們東京警視廳沒問題吧?前有“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後有“沉睡的小五郎”,這麼依賴偵探真的好嗎?
“這個案子我已經搞清楚了,無論是兇手的犯罪手法,還是兇手的身份!”
一開口,毛利小五郎就語出驚人。
目暮十三震驚道:“什……?!難道毛利老弟你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沒錯!”毛利小五郎還是維持着那樣的姿勢,“兇手就是你——田邊先生!”
在毛利小五郎說出兇手名字的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距到了田邊淳的身上,他的臉上滿是錯愕,有兩名警員立刻靠近了他,防止他逃跑。
“我?是不是哪裡搞錯了?”田邊淳有點慌亂,“片岡老師死的時候我還在來這裡的路上啊!這個隻要查監控就知道了!”
“當然。”毛利小五郎的聲音很鎮定,“但這隻是你擺脫警方懷疑而故意制造的不在場證明罷了!你今天上午來到片岡先生家,那個時候片岡先生還是好好的,不過你們起了一些言語上的沖突,片岡先生對你動了手,你的眼鏡掉到了地上,還被片岡先生踩碎了,之後你心生殺意,想辦法讓死者暈了過去。暴力會影響你的計劃順利實施,所以我想你大概是使用了死者家裡本來就有的安眠藥吧。”
“你先是把昏睡過去的片岡先生搬到書架附近,将兩個燭台放在片岡先生的兩側,讓它們相互傾斜架住刀子,刀尖抵着片岡先生的咽喉,然後再把書房裡原本放在矮櫃上的瓷瓶裝上了一定量的水,計算好角度後放到了書架高處,因為房間裡有地毯,你無法保證所有細小的眼鏡碎片都清理幹淨了,就隻好把房間弄得一團糟,因為地上有地毯,你還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房間裡的玻璃制品打碎,你臉上那個細小的傷口就是飛濺的玻璃渣弄到的,随後你打開了音樂,調到最大聲,從外面反鎖了書房的門,離開時還故意鞠躬,讓看監控的我們以為你離開的時候片岡先生再和你告别!
“之後你隻需要在家裡等着就可以了,書房裡的音樂聲會與瓷瓶裡的水産生共振,受水的影響,瓷瓶會一點一點移動位置,最後從書架上掉落,接着,整個瓷瓶會落在刀上,受到力的作用,刀子會直接刺入了片岡先生的咽喉!證據就是你上午到片岡先生家裡時是戴着眼鏡的,離開時卻不戴眼鏡了,下午你又換了一副眼鏡過來。片岡先生的腳底也粘上屬于你的眼鏡鏡片的殘渣!”
聽着毛利小五郎那铿锵有力的推理,麻生雅貴探究地看向似乎真的在睡覺的偵探,這就是報紙上說的“沉睡的小五郎”?睡着的人可以這麼邏輯清晰地推理嗎?
看着周圍的警員那副毫不奇怪、深信不疑的樣子,麻生雅貴一時搞不清到底是他有問題還是其他人有問題。
“……不愧是名偵探毛利小五郎,推理基本正确。”田邊淳顫抖着聲音說,“今天上午,我帶着新寫的推理小說來找老師,老師誇我這篇小說寫得不錯,還說改點内容就可以出版了,本來我還很高興,但……他沒有把小說還給我。”
“他說,‘反正沒有人聽過你的名字,不如就用我的名字來出版,稿費的話就三七分吧,我七你三,畢竟這可是借了我的名字啊’,”田邊淳的雙手緊緊握拳,“我氣不過,想把稿子拿回來,他推了我好幾下,還打了我一巴掌,說‘我想出版的話,直接聯系編輯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和你商量,就算你先出版,隻要我說你是偷了我的作品發表,那你就是一個小偷’。”
聽了田邊淳的話,毛利蘭捂住了嘴,她有些不敢相信那位出道多年的小說家竟然是這種人:“怎麼這樣……”
藏在毛利小五郎坐着的沙發後面的柯南靜靜聽着田邊淳的叙述,他之前一直想不通為什麼田邊淳殺害自己老師的動機,現在他已經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麻生雅貴倒是毫不意外,他之前聽同行說過,片岡西博曾經剽竊了一位新秀的作品,最後用錢和名聲擺平了,沒想到現在不僅死性不改還變本加厲了。
“所以,我殺了他。”田邊淳閉了閉眼睛後又睜開,“用我的小說裡的手法。我在家實驗過,所以實施起來并不難,為了不在場證明,我算好時間出門,沒想到在樓下碰到了毛利偵探,我本來隻是打算在門口按了門鈴就走的。”
“我不後悔,要是我不殺了他,我的心血就會被他據為己有,還申訴無門。”
說完,田邊淳伸出雙手,任由警方給他戴上手铐。
“……不管如何,誰都沒有奪去他人生命的權利。”舉着蝴蝶結變聲器,柯南用毛利小五郎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麻生雅貴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句話倒是說的不錯,就是聽着有些不像是這位毛利偵探能說出來的話。”
哪怕聽完了毛利小五郎的推理,他還是無法忘懷這位偵探當時胡亂猜測的表現。
“是嘛。”文月霭勾了下嘴角,徑自走了出去。
麻生雅貴皺了下眉,是他的錯覺嗎?他怎麼感覺霭有點消沉?難道是因為片岡西博的評價?想到這裡,他追出了門。
好在文月霭沒有走多遠,而是站在電梯邊上擡頭看着顯示屏上跳動的數字。
麻生雅貴站到文月霭身邊,問:“怎麼了?你是在在意片岡西博的評價嗎?”
“怎麼可能。”文月霭笑了一聲,他攤開手,低頭看着自己的掌心,“我隻是在想,我失憶之前,殺過人嗎?”
文月霭凝視自己的手,不管再怎麼仔細看,他都無法追溯自己的過去,看不到一絲屬于自己的過去的記憶,他的「看取」在自己的身上毫無用處。
如果,他殺過人,好人masa會怎麼想?他本身對殺人這件事無感,但是他很在意麻生雅貴的看法。
“算了!說點别的吧!”文月霭收起手,“masa你對返老還童怎麼看?”
“時間是向前走的,違背時間并不是一件好事。”麻生雅貴說,“試想一下,熟悉的人和事都抛棄了自己,隻留下自己在原地,就算想追趕也追趕不上,那該多可怕啊。”
不愧是masa。文月霭彎着眼睛笑了一下,正直、正确、溫柔。
感覺文月霭的情緒還是有些低落,麻生雅貴輕拍了一下文月霭的頭:“說實話,片岡西博那樣的人,死了我不覺得可惜,反倒是田邊淳那樣有前途的小說家遇到這種人真的是倒了大黴了,别太在意了。你說的對,從營銷的角度上來分析,要是田邊淳的小說出版了,應該會大賣吧。”
現實裡發生的案件竟然和小說裡的作案手法相同,甚至作者還是犯下這起案件的犯人,再加上破了這個案子的是現在人氣正高的偵探毛利小五郎,恐怕會像幾年前那個連環殺人犯在獄中寫的《殺人回憶錄》那樣掀起一陣熱潮吧。
“啊差點忘了,”麻生雅貴說,“你先回家,我去拜托他們,不要向外界透露你的長相和住址。”
文月霭歪了歪頭:“雖然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不過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辦簽售會哦。”
“不是那樣的,我希望大家關注的是你的作品,而不是其他的什麼,因為你的作品值得。”
麻生雅貴知道,以文月霭的長相,隻要露過一次臉,就算拿廁紙随便寫點東西都能受人追捧,但他不想那樣,文月霭很有才華,他希望讀者們從文字認識文月霭,因為文月霭的作品而喜歡文月霭,而不是因為臉好看這樣膚淺的理由。
所以他對文月霭的規劃就是走神秘路線,等到文月霭足夠有名氣後,再舉辦簽售會,到那時,外界也不會有“文月霭的成就是因為他有張好臉”的閑言碎語。
看着麻生雅貴的背影,文月霭微笑,是,就是這樣他才覺得想不起來也沒事,或者說,那些過去的記憶忘了就忘了,因為能被他忘記的過去絕對沒有現在重要。
麻生雅貴回去的時候,看到目暮十三還有毛利小五郎等見過文月霭的人沒離開時他松了口氣。
“我有一件事拜托各位。”
看到麻生雅貴,幾人都愣了一下,他們還以為這位編輯已經和那個一時興起來看破案的小說家一起離開了呢。
而且,“拜托”什麼的,他們好像沒什麼事需要對方拜托的啊?
“請各位之後不要向外界透露霭的長相和住址,可以嗎?”說完,麻生雅貴朝着幾人鞠了一躬。
“呃?!”
看到麻生雅貴鞠躬的目暮十三吓了一跳。
他還真沒沒想到麻生雅貴會為這件事鞠躬,從對方家裡的裝潢還有言談舉止來看,應當出身不低,怎麼會因為這樣的小事放低姿态呢?
不過,轉念一想,目暮十三又覺得非常合理,就文月霭的那張臉,不管怎麼想,露面之後的麻煩絕對要比不露面要多得多。
“沒問題!”目暮十三滿口答應,“我也會囑咐警員們不要向外透露文月老師的地址的。”
“可以啊!”一旁的毛利小五郎打了個呵欠也答應道。
麻生雅貴微微傾身:“實在是非常感謝各位。”
擡頭時,他注意到了被毛利蘭牽着的柯南,穿着藍色小西裝的男孩一臉乖巧,完全看不出是會在案發現場亂跑的熊孩子。
說起來,剛才毛利偵探推理的時候這個孩子在場嗎?他這麼想着,眼神不由得帶上了點探究。
注意到麻生雅貴的眼神的柯南趕緊出聲轉移話題:“那個,麻生哥哥,文月哥哥呢?他去哪裡了?”
“霭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所以先回去了。”
聽到回答,柯南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他還有問題想問文月霭呢。
他想問文月霭是不是早就看穿了真相,所以才會說出那句“我覺得你的小說會大賣哦”。
那是隻有知道田邊淳是兇手,知道田邊淳的殺人手法用了自己未發表的推理小說的手法,預料到田邊淳會被抓才能說出的話。
但他想不通,文月霭到底是怎麼知道田邊淳的小說的内容的?難不成真的隻是随口一說嗎?可惡!難道是他忽略了什麼線索嗎!
認為是自己推理速度落後于人的柯南有些微妙的不甘心。
果然,這孩子和一般的孩子不太一樣。注意到柯南臉上的神情變化,麻生雅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