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景象。
明明現在的時間是上午,可是他們卻看到了黑夜。
“怎麼會是這樣?!”緒方浩二快步走到了陽台上,左右張望着。
欄杆外是黑色的瓦片,往下看可以看到庭院,庭院裡有一顆光秃秃的巨大的櫻花樹,對面有一座不大的木質屋子,通往這座屋子的小道上矗立着三座褪色了的鳥居,至于更遠的,除了白牆黑瓦以外,就是一片黑暗。
原本從陽台逃離這棟宅邸的希望消失了,大家一時之間說不出話,隻能沉默。
“我不信……”緒方浩二低頭說了句什麼後,雙手緊握欄杆,一腳跨了出去。
雛咲真冬、平坂巴、高峰準星:!!!
“緒方前輩!”還是雛咲真冬反應最快,他第一時間抓住了緒方浩二的手臂,“危險!您在幹什麼?”
“我……我要從這裡爬出去,”緒方浩二說,“我不相信,我要爬到屋頂上,我不相信到了屋頂還看不到離開這個屋子的路!”
雛咲真冬緊緊地抓住了緒方浩二的手臂,不讓他爬出去:“太危險了!”
也許爬到屋頂是個方法,但除非真的無路可走,不然雛咲真冬不會考慮這條路。
這個宅邸有很長的曆史,許多瓦片可能根本就經不起踩,一不留心就會摔下去,這高度要是摔下去,雖然不緻死,但絕對會殘。而且這個宅邸裡可能有怨靈,要是在爬的時候被怨靈攻擊就是十死無生。
就算能爬到屋頂,很有可能看到的還是一片黑暗。
就在兩人拉扯的時候,高峰準星突然低聲喝道:“安靜!”
因為高峰準星語氣中的嚴肅,兩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看向了高峰準星,高峰準星做了個“噓”的動作,并指了指他們剛才搜索過的房間。
平坂巴整個人快貼到了角落,她雙手環抱着自己,不斷發抖,臉色很差。
“沙、沙、沙。”
那是有人走在榻榻米上的聲音,不重,就如同他們剛才走在那個房間裡的腳步聲一樣。
據村民所說,這棟宅邸早就沒人住了,屋子裡的種種痕迹也表明這裡并沒有人生活的痕迹,那外面的腳步聲又是從何而來?!
如果是人類,對方為什麼不出聲?!
此時雛咲真冬非常慶幸自己随手關門的好習慣,剛才在所有人都走到陽台上後,他非常順手地拉上了通往房間的門,連一絲縫都沒留。
“沙、沙、沙。”
腳步聲近了。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緊緊盯着那扇門,放輕了呼吸聲。
雛咲真冬感覺自己手下的肌肉在戰栗,那是緒方浩二的手臂,他轉頭看向自己的這位前輩,發現對方的臉色比平坂巴還糟,額頭上滿是冷汗,整個人都止不住地發顫。
要不是他在一旁使勁,緒方浩二說不定此時已經因為抓不住欄杆而跌了出去。
“沙、沙、沙。”
腳步聲逐漸變輕,最後完全消失了。
不知腳步聲消失了多久,也許是兩分鐘,也許是三分鐘,雛咲真冬隻感覺自己的雙手一沉,緒方浩二捂着胸口一臉青白地倒向了他。
在他的支撐下,緒方浩二竭力張大了嘴卻隻發出了“嗬嗬”聲,像一條擱淺的魚。
“緒方前輩?!”雛咲真冬驚呼了一聲,趕緊把緒方浩二從欄杆上拖了下來。
“是過呼吸,情緒太緊張導緻的。”高峰準星快步走過來,在緒方浩二的身後一下一下拍着,“緒方!沒事了,已經沒事了,照我說的做,放輕松,慢慢吸氣、吐氣……”
在高峰準星的安撫下,緒方浩二的過呼吸症狀緩緩好轉,不過他現在四肢發軟的狀态已經不适合繼續探索出路了。
怎麼辦?
高峰準星一時之間也拿不準主意。
雖然他們目前還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但是這正是他所擔憂的,因為未知就是危險本身,而且這棟宅邸有沒有安全區還未可知,如果貿然把緒方浩二放在某個地方,說不定會遇到什麼不測,可是若是帶着緒方浩二一起行動,那麼效率恐怕就要大打折扣了,萬一遇到什麼危機根本就無法快速反應。
“雛咲君,你怎麼看?”
自從開始探索,雛咲真冬一直走在最前面,剛才的反應也很鎮定,再加上對方之前說曾經可以看到靈,高峰準星就想聽聽對方的意見。
雛咲真冬思考了一下:“我覺得不能分開。這樣,我走在前面,高峰老師在我後面,平坂小姐和緒方前輩一起在後面,我們這次多找找宅邸裡留下的文件什麼的,看看能不能搞清楚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有沒有出去的方法或是密道。”
衆多恐怖片的情節足以說明,分隊沒有好下場。
大家沒有意見。由雛咲真冬打頭,四人繼續之前對冰室家的探索。
幾人回到剛才的鋪滿榻榻米的房間——那裡還有兩扇門沒有打開。
左右看了下,雛咲真冬選擇率先打開更靠近門口的那扇門。
一進入房間,幾人立刻發現了不對,這件房間太亮了,和外面的黑暗不同,這件房間裡有光源——櫃子上和角落的矮櫃上各放着一個行燈,行燈中發出微弱的暖黃色光芒。
雖然光亮可以給人帶來安全感,但這個燈光讓幾人都悚然一驚,這棟房子少說也有二十年無人居住了,那為什麼行燈中的蠟燭是燃燒着的?
“傳說中,人魚膏制成的燈油可以一直燃燒不滅,難道……”平坂巴猜測,“又或者說,在我們之前,還有人進來過?不,這個是不可能的。”
高峰準星覺得有點奇怪:“應該沒必要在一個小女孩的起居室放置長明燈吧?”
高峰準星的判斷源自于房間裡的陳設,這個房間裡印花櫃子上擺着穿着和服的人形娃娃,架子上挂着女孩子的和服打卦,牆上也挂了一件和服,看大小,應該是适合七八歲的少女穿的。
房間另一邊無法打開的小門也佐證了這間房間曾經的主人身形不大。
“等等,這是……”高峰準星在放着人形玩偶的櫃子裡的抽屜發現了一張照片,以及壓在下面的新聞剪報。
照片看上去非常老舊,恐怕有些年代了,那上面是幾個小孩子在一起玩捉迷藏的景象,乍看之下是正常的照片,還帶着一些溫馨,然而,在照片的邊緣,有一個比玩耍中的孩子還要更小一些的少女,她穿着白色的和服,手正指着畫外的某個方向。
詭異的是,她的身影看上去有些模糊透明,就像網傳的靈異照片一樣。
照片下壓着的一些新聞剪報。
剪報上沒有寫明新聞報道的時間,不過從泛黃的紙張和有點模糊的墨迹來看,年代應該也很久遠。上面的都是關于兒童失蹤的内容。
按照時間線來排序是這樣的。在某一天,冰室山中有四名兒童失蹤,有傳言說是遭遇了神隐,之後失蹤兒童中的一名少女被當地人在山裡發現,不過,因為少女失蹤的隔天,她的父母也失蹤了,随後,這名失去了失蹤期間的記憶的少女被父親的友人領養了。至于其餘的失蹤兒童,至今仍未找到。
重點是,這名少女的父親是宗方良藏,領養這名少女的宗方的友人姓雛咲。
得知了這個消息的衆人默默看向了雛咲真冬。
“雛咲?”雛咲真冬思考了一下,說,“我曾聽母親說過,美琴外婆是被雛咲家收養的。但是……”
但是還無法确定收養了這位少女的雛咲是他家的雛咲,他想這麼說,可是,這也太巧合了,巧合得讓他無法說出否定的話。
“先不管這個「雛咲」是不是我們認識的「雛咲」,總之,結合緒方編輯查到的資料,從這個新聞看,宗方良藏是住進冰室家之後失蹤的,所以我們才沒能找到他關于冰室家的研究資料。”高峰準星總結,“所以我們要小心,恐怕随着我們的探索,我們在逐漸接近冰室家埋藏的真相的途中會遭遇危險。”
高峰準星的話讓幾人神情一肅的同時,心中湧起了一股期待和激情。
憑借着自己力量逐漸揭開一直被掩藏的秘密,像他們這樣的文字工作者,都無法否認這其中的吸引力。
“還有一件事,”高峰準星說,“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裡面的房間,都保存得很好,可以說是保持着原貌,和我們進來時的玄關還有走廊完全不同。”
“确實是這樣!”
“沒錯,而且也沒有那麼多的灰塵,破損程度也沒有那麼嚴重,這個房間甚至蠟燭還燃燒着!”
緒方浩二和平坂巴一前一後說。
盡管幾人都感到很詭異,卻不能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