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想說了,一直忍着沒直說,你啊,臉真是臭死了,這樣下去以後沒人願意接近你的。”
宋漪妍嘟嘟囔囔,估計早就對他滿腹意見,這個時候全部爆發,借着酒勁,什麼詞都往外冒。
罵到狗男人時,路人終是忍不住,甚至有人停在一旁,拿起手機拍攝起來。
祁叙珩吸了口氣,“罵夠了嗎?”
宋漪妍點點頭,又搖搖頭。
“罵夠了我可以走了吧。”祁叙珩自始至終盯着她,“沒罵夠你就繼續罵。”
宋漪妍松開手,也嫌自己丢人,稍微拉開距離後把帽子戴上,因為情緒激動泛起紅的臉蛋皺在一起,潋潋的眸子瞪着他。
“你說你有事,我都沒敢給你打電話。”
祁叙珩愣了愣,難怪自己給她發完消息後仿若石沉大海,沒有回音,他還以為照宋漪妍的脾氣,不是上房揭瓦便不錯了。
“我都在想我是不是傻啊,莫名其妙就很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莫名其妙就覺得你是個很重承諾的人。”
也不知道是越說越難過,情緒突然上來,還是本身就遭受了莫大委屈,從邊小聲的哽咽邊說話,都再也抑制不住,淚水不可控的往下落。
“我就覺得,你應該是真的有苦衷吧,也許真碰到什麼事情回不來。”
祁叙珩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那些祁家帶來的煩悶刹那間消散去,看着她哭,他也莫名難受。
“我知道,你覺得我很煩。”宋漪妍攥着塑料袋,面色通紅的看着他說,“但我也沒辦法啊,我沒你聰明,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我隻能這麼做。”
歎了口氣,祁叙珩彎下腰,視線同她平齊,“先别哭了,行不行。”
他第一次帶着十足耐心哄人,沒有任何經驗,隻是盡量不去觸碰到她的傷心事。
但是宋漪妍看見祁叙珩就忍不住傷心。
漸漸收住了淚,但眼周紅了一圈,還在止不住抽泣。
“算了,反正你也不會懂的。”
明明有很多不滿的話要說,最後說出口的卻隻有兩個字,算了。
宋漪妍想了想,突然搖頭,“畢竟你是結果至上的人,哪會在乎别人過程的付出。”
低垂着眼的女孩,帽簾沒蓋住的地方皮膚瑩白,小臉輪廓精緻,安安靜靜,像一張顯山不露水的畫面,叫人想要窺探裡面的玄妙,下眼處泛着圈紅暈。
“走吧,回學校。”宋漪妍看了他一眼,說:“給我打個車行不行。”
因為許久沒得到回應,宋漪妍擡頭,藏在帽檐下的靈動這才顯露,杏眸清透,裡面帶着疑惑。
“你怎麼不說話?”她問。
“不知道該說什麼。”
祁叙珩呼吸發窒,微不可察的移開視線,叫了輛路邊停下的車,起身推開車門,“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車内開了暖氣,出風口熱蒙遇到冰涼的玻璃霧化成水滴,凝結一片,把視線模糊,看不到外面的光景。
臉在發燙,潮紅在白淨的皮膚上暈染,呈現出粉紅色。
直到車停下,宋漪妍沒動,祁叙珩便垂着眼看向她。
上回道歉時,女孩子的臉頰也是如此绯紅的模樣,雙眸濕漉漉,像是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欺負了她似的,叫人沒由來心疼,但實際上,他并不是什麼多好脾氣,容易心軟那類型的人。
她睡的很熟,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祁叙珩想,她生活的家庭一定把她保護的很好,所以才會對他人防備心如此之低。
為什麼會選擇信任他呢。
—
“走西口,闖關東,下南洋…”兒時院子裡的老人又在外面打着響闆,穿越雜物堆滿的小巷,宋漪妍和朋友們狂歡,夢裡什麼都有。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淺灰色的裝潢,北歐風三居室,太陽正落在腳下。
打了個哈欠,宋漪妍意識突然清晰,立刻檢查渾身上下衣物,确定沒有問題後,才松了口氣,從床上下來。
兜兜轉轉,沒見到人,隻有桌上的早餐和紙條。
想起昨晚自己喝了酒丢人的模樣,恨不得現在就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懊惱了好一會,宋漪妍撓了撓頭,隻能期望祁叙珩不把她的豐功偉績說出去,吃了幾口飯,視線落到紙條上。
她剛想打開來看,突然記起有體育測試,暗叫聲糟了,一把塞進口袋便往外跑。
剛急匆匆到就被排上考場。
“宋漪妍!你快點跑,已經過去三分鐘了。”
孟婧站在旁看時間,大聲督促,“就剩最後大半圈,别停下來,咬咬牙,一閉眼,就過去了!”
宋漪妍剛撈了把滑下肩膀的外套,孟婧又吼:“别拉你的衣服,趕緊跑!”
操場上的視線瞬間聚集,這個大嗓門實在是太丢人。
她猛得轉頭,沖孟婧比了個“stop”的手勢,随後奮力沖到了終點,脫力倒在一旁。
宋漪妍蹲在地上喘了口氣,瞟到孟婧手裡的排球,來了興緻:“球給我墊屁股坐會。”
孟婧把球丢給她:“今年退步了啊你,差點就沒及格,昨晚沒回寝幹嘛去了?”
宋漪妍噎了下,咳嗽兩聲,“沒幹嘛,發生了點意外在外面住了一晚上。”
好奇心更占上風,在孟婧滿眼狐疑的注視下,她躲到一旁,喘着氣悄悄打開那張紙條。
映入眼簾,是祁叙珩蒼勁有力,透過紙面的字。
———你真的很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