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夏靈若這一覺睡得格外舒适。
秦夫人的手镯有了着落,她心情暢快,臨睡前和春茵喝了兩壺桃花釀,便靠在桌上不省人事。
春茵的酒量稍好些,半扶着将她送到床上,自己也将就躺在旁邊的美人榻上睡下了。
半個時辰後,窗沿微動,阿澤撬開窗戶一躍而下。
謝司珩緊随其後。
一進來就看到,夏靈若衣衫未脫地靠在床上,一條腿半搭在床沿,時不時的晃蕩兩下。
阿澤:……
阿澤不耐地收回眼,默默握緊了手中刀。
胡管家說昨日便是她撞傷了主人,這女人簡直是個災星,若非主人要留她一命,他現在真想一刀了結了她。
“主人,墨大夫說了,蠱蟲一炷香之後才會起效。”阿澤将香爐放下,點燃了裡面的線香。
謝司珩了然,拿出匕首在手臂割開一道傷口。
此為子母蠱,子蠱早已在昨日為她抹藥時種下,用之前假意幫她取血蛭時取下的那瓶血養成,如今隻要種下母蠱即可。
謝司珩正要将蠱蟲喂入傷口,旁邊的阿澤還是忍不住提醒道:“主人,要不還是我來吧,墨大夫說這蠱蟲隻試用過三人,可能會有副作用。”
“什麼副作用?”謝司珩問話時,已然将蠱蟲喂了進去。
“他隻說昨日那人試驗之後有些發暈,但是阿澤擔心……”
“不用擔心,和我身上的寒毒相比,這點副作用算不了什麼。”
兩人說完,便都默默坐在椅子上。
屋内除了不時傳來春茵在外間的鼾聲,倒也十分安靜。
半炷香的時間過去了,阿澤眼睛适應黑暗,忽然注意到窗沿外閃動了一下。
窗外有人。
兩人幾乎同時站起,悄無聲息躲到了床後。
不一會,一個蒙面黑衣人跳窗進來。
身手算得上敏捷,聽腳步聲便知,此人輕功相當不錯。
他走到床邊,仔細看了看那張臉,似乎在确定什麼。
接着他從懷中摸出一個藥瓶,将藥丸取出,就着旁邊剩下的半壺茶水混入其中。
藥丸融化得有些緩慢,他耐心等待了一段時間,才躬下身準備将藥水給夏靈若喂下。
就在這時,一支銀針從旁邊射出。
銀針速度過快,他根本來不閃躲,左臂中了一針。
藥水全都灑在了地上。
黑衣人猛地一驚,以為遇到了埋伏,連忙越窗而出。
“阿澤,”謝司珩隐在黑暗中,低聲命令道:“去追。”
“是,”阿澤有些鄙夷地朝床上看了眼,一瞬間轉過身,推開窗戶消失在夜色裡。
謝司珩走到床邊,神色淡然地看着夏靈若。
地上的茶杯已經睡成兩半,空氣中散發着一種類似海藻一般的氣味。
謝司珩大概能猜到是什麼毒,據說槟州附近有一種海母,被叮咬後的漁民一月内會皮膚潰爛而死,所以又被稱為一月紅。
此毒他曾在墨大夫那裡見過一次,據說必須要用水融開,流入傷口處才會有用。
所以那人方才應該是……
他望向她手腕上的繃帶,果然已經被拆開一半了。
似乎是因為手臂受了涼,夏靈若迷迷糊糊将一旁的被子抓過,蒙頭蓋在臉上。
得罪人都不自知,還敢睡得這麼沉。
謝司珩眉間微微挑起,将她的被子掀開。
一炷香的時間已到,蠱蟲應該可以發揮作用了。
謝司珩單手将人帶起,半靠在床柱上。
縮回手時,他忽然感覺手臂有些發麻,但也隻過了幾息,麻木感很快消散下去。
謝司珩沒有在意,将人扶到自己正對面。
蠱蟲作用下,夏靈若此時已經不在睡眠中,而是一種半夢半醒的遊離狀态。
此時母蠱的宿體便可輕而易舉控制她,有問必答,有求必應。
謝司珩聲音沉沉開口:“你不是夏靈若,你到底是誰?”
夏靈若并沒有立刻回答,她似乎沒有聽懂這個問題,眼前開始逐漸冒出一面藍光。
被問話激活的杉杉驚恐地望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