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無痕根本沒打算聽她說抱歉,但現在聽到了,心裡憋的那股子火好像忽然遇了場綿綿細雨,輕飄飄地消散了。
他心情莫名變得好了起來。
“怎麼?自己想明白了?”
“嗯……”
“不陰陽怪氣了?”
“不陰陽……”桃夭夭有些心虛,聲音越說越低,講到後面,她忽然挺胸擡頭,振振有詞問道:“你既然知道是我誤會了,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同我解釋清楚?”
雁無痕微一怔愣,她剛才不還低聲下氣委屈可憐嘛,怎麼又朝他發難了?
但,沒關系,雁無痕現在心情很好。
“你覺得以你剛才劫後餘生的反應,能聽進去我說話麼?”
桃夭夭慎重思考了一下:“如果你耐心點和我說,我應該能聽見去吧。”
雁無痕笑了一下,眼梢微微上挑:“是麼?”
他這麼一問,桃夭夭又有些不确定了。
她抿唇哂笑,扯開了話題:“城主大人,我已經看不到那雙眼睛了。”
提到正事,雁無痕斂了神色,肅聲問道:“除了那雙眼睛,你還觀察到河底有什麼變化嗎?”
桃夭夭仔細看了一圈:“沒有。”
“這麼看來,河怨對你施加的幻術僅僅是那雙眼睛。”
“唔……目前來看是的。”
可為什麼偏偏要讓桃夭夭注意到呢?
雁無痕暫時無法解除心中困惑,他望向比幻象中損壞更加嚴重的封印陣法,又估算了下.體内的法力。
可以确定的是,目前僅憑他一人之力,無法獨自修複陣法。
他需要佘乂的幫助。
可佘乂是否會來,什麼時候來他并不知曉,在等待佘乂的期間,河怨是否會趁機出逃惹事,他也不知曉。
該怎麼辦才好?
雁無痕撐起下巴,兀自思索着。
桃夭夭低頭看了一會結界外的河底,半天沒聽見雁無痕有動靜,便偏過臉,好奇地看着他。
這種獵奇視線從他深邃的眉眼一路向下,掃過優越的鼻梁和秀挺的鼻尖,最後落在他微抿的淡粉唇瓣上。
她聽人說過,薄唇的人薄情,城主大人生前定不是個情根深重的人。
雁無痕注意桃夭夭熾熱的目光,側目問道:“怎麼了?”
桃夭夭看着他張張合合的雙唇,暗罵自己一句老色批,随即反應過來,慌忙掩飾道:“我看城主大人好似遇上了什麼棘手的問題,便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你的。”
雁無痕沒做多疑,答道:“你腳下的這個陣法封印了忘川千年河怨,現在它被河怨震裂了,我需要修複它,但以我當前的修為,暫時辦不到。”
桃夭夭挑着重點問他:“當前的修為?”
“隻有全盛時期的三成。”
三成?
桃夭夭瞪圓了眼珠子:“那我們快去找援兵啊。”
雁無痕搖搖頭:“援兵我已經派問靈去找了。”
“所以我們現在等援兵過來嗎?”
“嗯。”
“你既然已經想好了對策,為何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雁無痕沒有回答。
因為變數實在是太多了,稍有一個不慎,都會釀成大禍。
桃夭夭癟了癟嘴,不知想到什麼,蓦地昂起巴掌大的臉蛋,興奮道:“你是急需幫手嗎?”
雁無痕看她一副等着被問的樣子,笑道:“對,你有辦法?”
她擡起左手,露出袖口下那條晶瑩剔透的玉鍊,在雁無痕眼尾晃了晃。
“這個鍊子裡有冥主留給我的神力,隻要我能調動這縷神力,我們就能修複陣法吧?”
雁無痕眼眸一亮。
他現在等的幫手就是佘乂,但佘乂才受了天道凝罰,現在身體正需靜養,叫他過來補陣,他有些于心不忍。
桃夭夭說的這個法子聽起來冒險,但……可以一試。
雁無痕伸手,掌心感受着玉珠裡的澎湃能量。
最後,他掀起眼簾,又驚又奇:“他留給你的神力比我預想的還要多。”
桃夭夭懵懂地看着玉珠裡流動的金絲,道:“很多嗎?”
“嗯。”
足以鞏固封印陣法。
不過——
“這是冥主賜予你用來自保的,有了這縷神力,除非神界神明親臨,否則無人能傷你。你當真舍得?”
桃夭夭很是大氣地揮揮手:“自保也是将來的事了,當務之急是封印河怨,思前顧後這麼多做什麼?”
雁無痕很是欣慰:“我教你使用。”
他手把手地教桃夭夭結印手勢,又将召喚咒語告訴她,桃夭夭惋聲歎息道:“我若是早一點學會,也不至于被河怨攻擊得無能還手了。”
雁無痕垂眸,又道:“神力隻可使用一次,方法我也已經告訴你。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想清楚,是留着日後使用,還是封印河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