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達将手覆在周惠宣的手背,低聲道:“别喝多了,我們早點上樓休息。”
周惠宣笑了下,嘴唇輕觸杯子邊緣,抿一口,杯身赫然留下一個暧昧鮮明的唇印。
岑依洄嗦一口橙汁,心說為什麼媽媽吃東西不擦掉口紅?
周惠宣放下杯子,任由梁世達握着手,“張主任那邊,多虧有你打點,辛苦了,晚上幫你按摩肩膀。”
“隻按肩膀?”梁世達意味深長地笑了下,“你倒是偷懶。”
周惠宣抽手,拍打了一下梁世達,帶着不輕不重的戲谑力道,笑他:“不正經。”
梁世達還想說什麼,突然意識到現場還有個聽不懂啞語、滿臉茫然的未成年。青春期的小姑娘,萬一有樣學樣可不得了,梁世打指關節抵在唇邊,欲蓋彌彰幹咳一聲,引開了話題。
“惠宣,說正事,我下月初要去趟廣州。”
“嗯?怎麼了?”周惠宣順口接道,“正晴的供應商又鬧到廠裡要貨款?”
梁世達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你從哪裡聽說?”
“今天喝下午茶,遇到了金羽布業的陳俨,和他聊了兩句。”
“陳俨?哦,他這人,整天戴副金絲邊眼鏡裝斯文。”梁澤語氣輕飄飄的,顯然不把此人放眼裡,“陳俨前幾年在幾内亞搞貨代,賺了一筆錢,現在專注做非洲闆塊生意,弄過去的都是中低端面料。”
提到金絲邊眼鏡,岑依洄有了印象,那個男人在遊輪上,給母親敬了好幾次酒。
“我們正晴呢,主要市場在歐洲和美國,全是高端設計産品,以做品牌為主。”梁世達頗為自豪,“陳俨那種不好和我們比。”
周惠宣笑着附和:“那是自然。”
正晴集團的紡織工廠大多設在江蘇和浙江兩省,考慮到物流運輸成本,在方便招工、上遊供應商聚集的廣州也開了幾家廠房。
最近,廣州工廠的管理來電話,說好幾個美國大客戶壓着貨款不給錢,工廠賬上沒有現金流,無法給國内供應商結款,其中有幾家激進的供應商,鬧到生産車間拉橫幅了。
美國客戶合作了多年,從未出現過付款逾期的狀況,梁世達必須去趟廣州,了解訂單采購詳情。
岑依洄的果汁喝到見底,打了個哈欠,跟随周惠宣和梁世達的腳步上樓休息。她邊爬樓梯,邊呼腰酸腿脹。
周惠宣轉過頭:“依洄,你是不是很久沒理療了?”
芭蕾是項高強度身體活動,肌肉、關節和韌帶承受了極大壓力,對于專業的芭蕾舞者,定期理療也是維持身體基能和良好狀态的常規項目。
岑依洄在香港有長期合作的青少年理療師。搬到申城,還沒找到合适的機構。
梁世達提建議:“骨科醫院的康複理療科排名全國第一,我叫秘書幫依洄弄個專家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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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辦事高效,隔天就打岑依洄電話,問她約哪個時間段合适。
岑依洄掀開日曆,拖拖拉拉篩選日子,最後敲定在期末考試以後。
摸底考試的驚悚分數曆曆在目。岑依洄追趕了一學期,成績有提升,但不明顯。她發誓這次必須考及格,彩排完春晚的芭蕾舞,便匆匆趕回家全力以赴啃習題。
大學放學早,梁澤忙完了考試周返回申城。一回家,就見到岑依洄整個人散發着灰頭土臉、與年齡完全不符的疲憊氣息。
明誠高中可真是摧殘人。梁澤心道。
連周惠宣都看不下去:“依洄,你歇一歇。”
岑依洄正要死要活地沉浸在解析幾何複雜計算之中,斷然拒絕:“不行,後天就要考試了。”
周惠宣勸了兩句便作罷,轉頭對梁澤道:“梁澤,我陪你二叔,先送爺爺去三亞的療養别墅待一陣。随後得繞道廣州,查看工廠狀況。”
梁澤點了下頭:“好,有事情與我聯系。”
“依洄考完試,要去醫院做理療,還要參加春晚節目排練。”周惠宣順水推舟地創造機會推進“兄妹”二人關系,“麻煩你幫我照顧她。”
梁澤想到最近隔壁房間每晚背公式的噪音,嘴角抽了一下。
梁世達拍拍侄子肩膀:“到年關了,外面不太平,妹妹的事就交給你。”
梁澤:……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