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現在還不是。”
姚盞年擡手揉着嗓子,垂眸目光落在小米粥上,但不知道話音剛落後,自顧自的想起來了什麼,整個人肉眼可見間,就成了一個比剛才更蔫巴了的小白菜。
從小鋼筋直男十幾年的江左恍若被連踹帶攆地打開了新世界大門,難得老實了幾秒,且艱難地聽出了姚盞年的弦外之音。
完了,這是打着之後是男朋友的意思。
江左一向口無遮攔的,難得欲言又止半天,話黏在喉嚨裡。
“……那個,咱們古人有句老話,不知道你聽說過沒你聽說過沒?”江左也沒見過這場面,絞盡腦汁想安慰人。
語文日常五六十分打底超常發揮九十起飛,自诩絕望文盲的江左難得文绉绉的,姚盞年嘶啞着嗓子:“……識時務者為俊傑?”
江左搖頭,斬釘截鐵:“狗改不了吃屎。”
江佑佑最後一口面條險些沒咽下去嗆回喉嚨來,被自己哥哥的文采震撼得差點把碗打翻。
姚盞年:“……哦,所以,你是想說我是狗還是……”
“哎哎,别光看這句話的表面,這隻是個類比。你先把管狗啊什麼的,就試着代入一下,如果真确定好了你就喜歡小叔這一個……那、那你就去問問呗,你蔫吧個什麼勁兒……總不能,那個,等小叔未來真結婚了給你帶回來個叔母讓你喊,你必須打破牙吞着血,屁颠屁颠地去給人家小夫妻當花童撒喜糖就老實了。”
話糙理不糙。
姚盞年不由自主被江左的話帶着光聯想了下那個畫面,胸口心窩就更加悶得生疼。
江左“呵”了聲:“然後,你小叔叔母直接在你兩步遠的距離親嘴,360度無死角高清無卡頓動态展示,你作為四舍五入他們兩個的嫡長子,還要負責給他們鼓掌歡呼放禮花。”
……
江左見人脊背像是被人硬生生折斷,徹底趴在病床自帶的小桌闆上,頭埋在交疊的胳膊裡沒了動靜。他撓着頭緊絞着眉:
“說吧,你是想當自己的小叔母,還是嫡長子好大兒?
重拳出擊啊哥們。而且而且,小叔起碼很溺愛你的吧?但你想想,有這層不知名的感情兜底,你就算莽得直接打了直球,小叔壓根沒這方面的心思覺得倒反天罡,不打算要你,但肯定足夠心軟不可能把你打死……”
江佑佑看了眼表已經下午一點半了,二點前到校上課要考試,收拾完病房垃圾等着江左絮絮叨叨說完話也整理着書包,囑咐了姚盞年一句:“哥你記得進網絡會議室上課,房間号上課前我發給你。”
見姚盞年的人被江左狂轟濫炸,硬灌了一堆毒雞湯後心不在焉地,她跟着江左出門後又兀自折返回來安慰:“别擔心,不管主動的結果怎麼樣,你和你小叔幾個月後的除夕夜照樣還得回同一個家,吃同一個桌上的年夜飯!拜拜拜拜好好休息!”
姚盞年:“……拜拜。”
——
系統準确鎖定的位置是繁華商業區相對偏僻的,一家坐落地下的私人會所。
醫院大門被看着,姚盞年從窗口拉了根繩子業務熟練地跳窗,現已然無聲無息潛進了這家會所的員工後台,混匿于被系統強加了一段員工變動記憶的會所固定資深招待與酒師之中。
他被端着托盤磨蹭好久才終于出門送酒的總管事無巨細交代了好久,誇獎了一晚上的長得好看這身衣服難得這麼襯人。
後台恢複安靜,唯餘姚盞年一個人站在偌大落地鏡前:統一定制款式的待賓正裝樣式服裝襯得他一米九的身材體型透出一股肅正禁忌,長年打鬥鍛煉下得恰到好處的腰間薄肌線條隐約能從側面镂空設計的外搭瞧個大概摸樣。西裝褲服帖包裹着雙腿修長挺直,二十幾歲時候對比之前面龐瘦削得明顯,氣勢冷冽。
他的頭發被掩飾般噴成了一次性偏藍主灰色染發劑,稍微尾部打卷被發型師做了造型,耳墜綴了條磁吸款長鍊,另一頭懸在架在他高挺鼻梁上的銀框眼鏡上。原本長過眉眼的劉海用隐形一字夾利落夾了上去,更顯得面容白皙。
穿慣了運動鞋球鞋平底鞋的姚盞年穿正兒八經場合皮鞋的次數屈指可數,更何況這次還是帶點幾厘米高跟的
姚盞年艱難地在換衣間踉跄适應了兩圈,期間把左手薄薄裹上繃帶,又戴上與穿着的這身衣服相配的,挂着銀飾鍊條裝飾的手套遮擋嚴實。
系統事先洗腦總管改變了排班表,暗戳戳在今晚加上了姚盞年的班号,唯一定向服務布酒于地下三層盡頭的包間。
各個包間隔音很好,整個走廊隻有拖車滑輪摩擦地面,酒杯慣性作用清脆碰撞,以及皮鞋落地從容節奏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确定好門牌号,姚盞年深呼吸,從上衣衣兜裡掏出萬能門卡掃開門。
屋内打着的是最低檔的燈光,三五成群的老闆在不同地方低聲交談,已經有同事候在不同地方聽着招呼。有人看到了他推車進來,提高音量招呼了一句:“這邊,随便兩瓶酒。”
姚盞年不動聲色地找人,垂眸推車過去,遞上了幾瓶酒。
路過靠近牆側,堪堪被花架擋住的咖啡桌,那邊能聽到陌生男聲調笑:“行,度假村的事我們之後再談。另外,小喻總,況且……也老大不小得了,我老爹最近可是要上門去跟你們老爺子談談跟我妹聯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