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銀朱看着昔日茶宗的小師弟,清澈的眼睛攀爬着一圈疲憊的黑色。
“是我啊。”茶宗小師弟把付銀朱從飄忽的思緒裡拽了回來,“多謝師姐當年大雨的時候收留我。”
“哪裡哪裡。”付銀朱聽了一連串小師弟的誇獎,越來越不好意思。但當他提到除了外出捉妖,還練習茶藝的時候,付銀朱突然慌張了起來。
他們不會發現徐大叔講的都是茶宗的事吧。雖然付銀朱在書坊的人和茶館接觸後,才讓徐大叔說書的那種多了更多茶宗島上發生的事,但她還是擔心茶宗的人對她有疑心。
——除了付銀朱,還有誰能給嶽家茶館這麼多茶宗信息呢?
付銀朱自己夜想不明白,她曾經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可能各個仙門都差不多,或者陸國人對東海七十二島的幻想,就是徐大叔想的那樣。
興許隻是自己隻熟悉茶宗,非要往裡代入呢。
“我這邊還忙着……”
小師弟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師姐是在這裡做事嗎?”
付銀朱思索了一下,沒正面回答他:“我就是來這裡幫忙的。你要領謝帖嗎?”
“不不不,打擾了,就是路過這裡過來打個招呼。”
店小二在茶館門口看排隊的人沒見少,先招呼了一些進去,随後端了杯茶,怕付銀朱口渴,就正巧聽了他們的談話。
“沒怎麼見過啊?要來聽書嗎?”他擠過人群,來到付銀朱的小攤子邊上,“看你們是銀朱熟人的份上,我數數……四、啊不,五個人,擠一擠,一張桌,我們免費請你。”
“今天空位不多。”付銀朱使了個眼色,想攔着店小二,但是一溜煙他已經回到茶館裡取票了。
付銀朱握起桌上新出現的茶杯,尴尬地拿起來擋着臉。
能在前場混的,不是自來熟,也是外向的人。付銀朱在陌生人的包圍下,感覺自身能量都要消耗光了。可店小二不是。
她擔心店小二會熱絡地和茶宗師弟們閑聊,問吃喝還好,聊到自己的近況,可就不知道能吐出來什麼了。
而且,師弟們聽上去不太了解徐大叔講的橋段,要是他們發現了茶宗的醜聞,再怪到自己身上來,那可比原本的生活還要糟糕。
不過,能來到幻境是這個時刻,内心的缺憾難不成就是和茶宗有關?
有緣人就在這裡面嗎?
付銀朱想着想着,抿了口茶。
真燙。
茶宗弟子讓出了位置,付銀朱接着忙着,開場時間快到了,很多人先進去了,隊伍比茶宗弟子過來的時候短了不少,他們幾個在一邊嘀咕是不是會影響别的客人。
店小二在門口望了一下,見他們躲在付銀朱發謝帖的小攤子的另一頭,繞了一下,把票遞到茶宗弟子面前:“這是我們委托冷煙書坊專門印的紀念票。”
付銀朱聞聲擡頭,陸星熾擋在她前面。
“這票,别送。”陸星熾走到店小二邊上小聲勸道,“最近有綁架人的事,你聽說了吧。”
“可是……”
“我在二樓看,一樓前面都沒位置了,他們坐後面,這一身仙門的衣服,太張揚了。”
付銀朱立馬點頭,說:“對對對,怕街上人瞎傳話,我們惡意競争……這票還是不要錢的。”
店小二聽不太明白,收回了手。
“我們可以給錢。”茶宗弟子答道,“白拿銀朱師姐的也不太好意思。”
陸星熾叫付銀朱注意小師弟身後的人:“綁匪的樣子,你還記得什麼樣子嗎?”
付銀朱愣了一下。
一直躲在茶宗小師弟後面的弟子,把臉藏的更深了。
“說誰是綁匪呢。”小師弟急了。
但陸星熾沉着地對店小二說:“讓他們進去,也不怕出亂子。”
“銀朱師姐……”茶宗小師弟希望付銀朱能為他們說上幾句。
可陸星熾說的沒錯。
今天後巷遇到的人,就是躲在後排的茶宗弟子。
“你誰啊,你這是血口噴人,我們茶宗……”茶宗弟子在後面大喊。
葉鳴舟因看不到店小二,便出來找人,沒想到遇到這麼一出。
“都别鬧了。怎麼回事啊?”
店小二把手背到身後,藏着紀念票,和他解釋。
“這個點了,都别進了。”葉鳴舟打量了陸星熾,“你也是。”
“不看就不看。”陸星熾滿不在乎。
葉鳴舟揮手讓付銀朱收攤:“回去吧,沒來的不等了,燈晚兒前再發剩下的吧。”
及時趕回嶽家茶館的嶽雨前,與離開的茶宗弟子們擦肩而過,他趕忙讓門口的客人在開場前趕緊進去,見付銀朱待在門口,便過去問道:“進去聽呀,跟我坐櫃台。”
“不,我有話要對這個人說。”
嶽雨前點了個頭,拎起“徐隴——散茶藝”的牌子,進去了。
“快點,餓了,我得找個地方吃飯呢。”随着關門的“嘎吱”聲,陸星熾冷淡地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