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叔在一旁點點頭。
冷先生翻着話本稿子,翻到一頁停下來,敲了敲桌子:“雪凝粉怎麼能寫是西市藥鋪的呢。你得寫我朋友的陳氏藥鋪。而且雪凝粉受歡迎,它的包裝不能不提。你再改改吧。”
付銀朱點點頭。
“總之得具體,要不然誰知道我們寫的是我朋友賣的呢。”冷先生盯着書稿,沒有看她,“直接提到茶宗會不會不好?”
徐大叔非常贊成:“名門正派,正好讓他們宣傳。”
“太棒了,徐隴。”冷先生起了興緻,“這個先不改了。下次我再過來,我們就聊聊城裡熱賣的茶宗商品。”
冷先生合上書,說道:“最好拿過來看看啊。女孩子家家用的雪凝粉,我聽不太明白啊。”
“行、行、好。”
付銀朱離開雅間,恨自己懦弱。
站在二樓,她看見一層大堂正中的桌子,有客人。
茶館早就打烊了。
她下樓一看,原來是特地等她的人。
他倆眼神一對,來到河邊的小棚子。
老闆見他們過來,熱情地招呼:“這麼晚過來啊,還吃之前點的菜嗎?”
“嗯。”
陸星熾坐到了上次的位子。
“今天這麼低落,”陸星熾悠悠地說,“你上次說離開渡劫幻境,有穩妥的辦法,不會是發現不靈吧?”
“怎麼會呢。按我說的,低調一點,不要惹是生非。”付銀朱斜趴在桌子上,腦袋枕着一隻胳膊,“我是因為别的事。”
“哦。”
付銀朱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
菜上來了,她才坐直身子。
“你的一肚子怨氣,撐得吃不下飯吧。”陸星熾看她沒動筷,等不及了,隻好找個話題,“,你給嶽家茶館的徐大叔寫稿子……吐出來也不會無趣吧。一桌子素菜,吃着沒意思,不妨你說來給我聽,我當個樂子就着下飯。”
呵,樂子人。
但付銀朱的确需要找人傾訴一下。
意外的是,陸星熾還能就着話本的劇情出出主意——
“兩人林間走夜路,平平無奇支起篝火過夜,好平淡。但要是抓來烤着的兔子,是其他猛獸早就盯上的獵物,見這兩人先下了手,心裡起念,過來撲向他們,不更有趣嗎?”
“師尊心裡一直在乎宮主,心神不甯,隻能挂個香囊來甯神。熒惑宮宮主知道他的心意,不願意戳破他。按她的性格,不該去試探一下嗎?熒惑宮宮主先找海日宗的宗主見面,再約師尊來拿靈器,師尊就能懂自己到底在不在乎宮主了。”
“你說她不喜歡那位書生三番五次送的禮物,一見他就躲着走,回家的路都特地繞遠走小巷子。書生送個茶宗的銅鏡,她就改心意和好了?銅鏡那麼搶手,尚書府的大小姐都要托人預訂,流竄市井的那些人,不想着搶來賣個高價啊?小巷子裡,貴重鏡子,流民圍着她,堵着她一直到死路盡頭,就在這時暗中跟着她的書生,突然出現……”
付銀朱沒想到他個性如此。
“你怎麼一套一套的啊。在茶宗都考前幾名。”
“那是我入錯門派了。幻境之後,我立馬另拜他門。”
“好好的魔尊不當,這麼想修仙啊。”
半月不見,他這套路要是胡亂用在魔界的誰身上,可就亂了套,付銀朱問:“這半個月,你沒有惹是生非吧?”
“什麼樣算惹是生非呢?”
“比方說……有沒有惹人喜歡?”
陸星熾冷笑了一下。
“比方說……報複你讨厭的人。”
“啊,這個嘛,”陸星熾半眯的眼睜開了,炯炯有神,“白熒拿了金庫的錢……”
“他可天天幫你給徐大叔打賞,你可别害他。”
陸星熾被她逗笑了:“好,知道了。”
如果現在是機緣最強的時刻,那麼離開身邊的環境,緣分自然就散了。付銀朱想到了這一點,她猶猶豫豫,等陸星熾要回去的時候,也隻是約了半個月後老地方見面。
誰要去魔界那個鬼地方啊。
也沒法留他在陸國久居吧。
要是能擋住他身上的魔氣,在城裡讓他安置在哪裡呢?自己還沒存夠搬出去住的錢,幹嘛要幫這個人想啊。
——付銀朱胡思路想了一整夜。
翌日傍晚,茶館人少了,葉鳴舟叫付銀朱出來。
“需要我幫忙擦桌子嗎?”
付銀朱不明就裡。
“來,這邊,”葉鳴舟帶她到櫃台後面,“你買的東西,這一整天陸陸續續送來,都要堆不下了。”
“我……”
哪兒有閑錢和閑工夫買東西呀?
嶽雨前從櫃台後面走出來,讓出位置。付銀朱進去蹲下看着大大小小的包裹。
嶽雨前捂着嘴偷笑:“你還真是腼腆,買東西給老闆道歉,還用寫信。”
付銀朱一臉驚訝。
嶽雨前慌慌張張解釋道:“我錯了,我錯了,可别生氣啊,我看是給老嶽的信,就看了,後來才知道是你留的信。”
付銀朱順着嶽雨前的目光,注意到台面上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