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屋裡瞬間安靜下來,老一輩雖說還有幾分忌憚本家,可帶來的銀錢早就消耗殆盡,好日子過慣了,哪能受得了真的變成農夫。
祖訓不讓他們另謀出路,連短暫離開一下扶家村都諸多要求,就算現在有些不怕苦的,願意耕種,也沒多少能耕種的地啊,更何況一村子的需求量。
原先祖輩們本就沒打算在這停留太久,誰知道這一留就近百年了。
“我看本家早就把我們忘了,難道本家再過一百年也不來,大家都死守着規律活活餓死不成?”老人憋了許久,終于忍不住了。
“唉,想當年老夫剛來此,還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如今怕是随時就要去了……”年紀最大的老人歎了口氣,随後顫顫巍巍的起身。
“我實在不想我那剛成親的曾孫,也走上老路,這破規矩誰愛守誰,等過些時日,我們這一大家子就搬去鎮上住!”老人說完就要出去,有人想攔着,卻被他用拐杖打斷。
見老人決心已定,加上年紀又大了,屋裡的幾人都不敢輕拉扯對方,于是全看向了族長扶辛樹。
“罷了,讓他走吧,至于搬走的事,關系重大,過兩日再好好勸勸。”扶辛樹知道攔不住,他自己也不想收拾爛攤子,奈何他是族長,不能置之不理。
是夜。
皎潔月光下,一個行動有些遲緩的身影,輕手輕腳的摸進了主屋,半晌不見其出來。
突然不知哪裡的狗叫了兩聲,那人一受驚,竟不小心撞翻了一個瓷罐。
砰的一聲,不多時就引來了十幾位村民,而現在最前面的正是族長扶辛樹。
主屋平時無人居住,隻有族長能權住在裡頭,可因為兩個孫女需要人照料,扶辛樹很少會睡在主屋,隻是會派上幾個村民輪番守着。
今日輪值的是兩位村裡有名的壯漢,身上有點拳腳功夫,沒想到此刻卻像一頭死豬般趴在地上,還不停的打着呼噜,看起來睡的很香。
扶辛樹臉色很難看,白天剛商議完,晚上就出了事,這怕不是有了内鬼:“把他們兩個給我叫醒!”
有村民上前,試着上手拍了拍壯漢,可對方卻毫無反應,于是又加大了力道。
即便如此,那兩名壯漢隻能皺了皺眉,又繼續睡死過去,看着有些奇怪。
“族長,他們兩叫不醒,是不是有人給下藥了?”村民們也不傻,看這架勢,肯定是有人打起了族中寶貝的注意。
這話說出來,扶辛樹心裡當然清楚,可沒等他開口,就有陸續被吸引來的村民開始議論紛紛。
“這些時日,總是有外村的想跟我套話,肯定是他們中有人偷偷跑來做了梁上君子!”
“我們村不就有個外邊招進來的嗎?沒準就是那位……”
族長扶辛樹往後一看,那些竊竊私語的人,立馬住了口,可一個個的心裡都開始定起了罪。
扶清微早就被吵醒了,可是姐姐扶清羽怎麼都不讓她出去,說這是大人們的事,小孩子就該好好睡覺,明天早起讀書。
雖然她真的很想出去看熱鬧,可誰讓二人同住一屋呢,但凡她有點動靜都會被發現。
見扶清微還不死心,扶清羽直接将她拉回了床上:“姑姑和姑父已經出去了,他們特地叮囑我們要乖乖聽話,你要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麼,明日我陪你去問姑姑就是了。”
沒辦法,扶清微隻得點頭答應,雖然外面的動靜持續了很久,但小孩子幾乎不存在失眠困擾,身體的疲憊使得她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一早,扶清羽倒是信守承偌,一路小跑拉着扶清微跑到了廚房,姑姑扶蘭茹正在準備烙餅,不知是不是昨夜沒睡好,感覺她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的樣子。
“姑姑,昨天晚上外面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大事了?”扶家村一直很安穩,突然鬧出那樣的動靜,扶清羽要說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扶蘭茹手下動作一頓,随後擠出笑容道:“沒什麼事,都已經解決了,你們兩小娃娃别在廚房待着,待會兒燙着就不好了。”
扶清羽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便拉着妹妹扶清微走出了廚房,誰知迎面差點撞上一個壯實的人影。
那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神色有些慌張,仔細一瞧,原來是姑父趙奇,他原本是個落難的外鄉人,父母兄弟都不在了,流落到附近,意外救下落水的扶蘭茹,成就了一段姻緣。
趙奇讀過幾年書,生的又有幾分朗秀,扶蘭茹亦是容色秀麗,在附近幾個村都是出了名的好看,二人站在一起,确實頗為般配,也難怪這幾年如膠似漆,唯一可惜的是,遲遲沒有誕下愛情的結晶。
“怎麼了?慌裡慌張的?”扶蘭茹望着夫君不解道。
趙奇忙避開了兩個小姑娘,臉上的慌張之色未減:“六表舅爺帶着一群人,把咱們家門給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