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見門縫後的那張小臉有些慌張,霍铎爾擔心他:“白,出什麼事了?”
餘白清了清嗓子:“今天風很大,怕你在外面不安全。”
又道:“今晚我們煮鍋魚湯吧,換個口味。”
霍铎爾:“嗯。”
霍铎爾留了兩條魚,别的都放進石罐裡養。
餘白點了點剩下的碗罐,随着儲藏的食材越來越多,碗具已經不夠用了。
天冷之後獸人很少外出活動,他和霍铎爾商量,有空了從河底挖幾堆土回來,等不方便出門了燒些陶器用。
剛商量完,霍铎爾立刻出門,說去河邊黏土。
餘白:“……”
他笑了聲,把午後削皮的瓜切成片倒進鍋,還有土姜,曬幹的蘑菇。
霍铎爾挖了不少黏土回來,堆在角落裡。
餘白喚他:“快來嘗嘗魚湯。”
這一鍋食材煮熟,味道鮮美濃郁。
餘白夾了一大塊魚肉,往裡添半碗湯,遞給霍铎爾。
“快試試。”
霍铎爾:“白,你先吃。”
餘白也不客氣,重新添了一碗。往裡裝上鮮嫩的魚肉,可口的小蘑菇,新鮮甘甜的野瓜。
霍铎爾定睛看着,低頭嘗了一口。
魚的腥味淡化很多,湯很鮮甜。
餘白解釋:“這些姜可以去腥,煮肉食的時候放姜去味,肉的口感會好不少。”
他吃得慢,也飽得快。霍铎爾等他吃好了,才把剩下的大半鍋魚湯吃幹淨。
霍铎爾欲言又止。
他對餘白感到好奇,那麼小的亞雌獸卻知道那麼多東西,究竟是哪裡學來的?
可想起餘白和阿力說的那些話,又變得沉默。
*
深夜,伴着一陣巨響,捂在獸褥裡睡得正迷糊的餘白陡然驚醒。
砰砰的撞擊從門外傳來,他還沒弄清楚狀況,霍铎爾已經出去查看情況。
不知道從哪裡跑來了一頭成年牦豬,撞着石牆,發出吱哇的叫聲。
牦豬力氣大,體格大,多撞幾下牆就塌了。
霍铎爾皺眉,讓餘白再屋内待着,抓起牆上的弓箭和石刀出去。
餘白來不及喊,心急火嘹的,掀開門縫觀察四周。
隻見霍铎爾直接翻了牆跳出院子,呵一聲,竟然抓住牦豬的尾巴。
獸人健碩的臂膀運起力氣,直接把這頭成年牦豬往外一甩。
砰!
牦豬撞向最近的石塊,地面震動,石頭碎裂,尖利的石屑也插/進了它的身體。
嗷——
牦豬發出尖銳的怒嚎,但插在身上的石片沒有給它帶來太多傷害。
它從石堆裡站起,肥碩結實的腿用力一蹬,沖向獸人,張嘴就要狠狠撕咬。
餘白站在小院門後,眼睛适應了晦暗的環境,已經能看到大概情形了。
渾身的血液急速往他腦子裡湧,牦豬沖向霍铎爾的那一刻,他尖叫出聲。
如果不是腿太軟了邁不開,隻怕已經跑了出去。
“霍铎爾——”
霍铎爾徒手接住牦豬的沖擊,手掌分開掰準它的嘴,往後震退半步。
力量對峙,獸人手臂一張,徒手撕裂這頭成年牦豬的嘴巴。
餘白緊緊捂住口鼻,隻見霍铎爾神色冷酷的抽出石刀,一擊刺入牦豬的喉管。
石刀完全沒入野畜喉管裡,鮮血如柱,噴了獸人半身。
空氣瞬間彌漫開濃重的血腥味,眼前的場面非常血腥慘烈。
餘白努力壓着胃部的翻湧,眸子閃爍不定。
瞥見染了半身血的獸人朝自己靠近,他連連後退,明顯受到不小的驚吓,有些懼怕對方。
“白……”
霍铎爾目光充滿擔心。
望着那雙流露關懷的獸瞳,餘白努力平複着心跳,心想剛才對方是在保護自己,不應該害怕的。
他全身一軟,力氣像被抽空了。
霍铎爾牢牢攙着他,掌心的血液沾到了餘白手上。
餘白“哇”的一聲,推開對方,緊接着蹲在原地嘔吐出些許酸水。
見狀,霍铎爾看出亞雌獸害怕自己,神情劃過黯然。
他走到竈前燒熱水,又打了幾盆冷水沖洗身上的血污。
夜色深冷,霍铎爾将熱好的水端到屋内,執起餘白的一雙手,幫他把血漬擦拭幹淨。
過程誰都沒開口。
直到餘白一雙手都被獸人捧在掌心裡洗幹淨了,這才回了神,淺色的唇嗫嚅。
“我、我剛才有點被吓到了,第一次看到那種場面。”
霍铎爾見他主動開口,心定了定:“嗯,睡一覺,什麼都會忘的。”
霍铎爾怪自己粗心,餘白是個弱小的亞雌獸,肯定會怕那樣的場面。
他緩下語氣,扶着小亞雌獸躺回床上。
“白,好好睡一覺。”
餘白點點頭,模樣呆呆的,睫翼半阖,很快又睜開。
健碩穩闊的身影仍守在旁邊,他的心慢慢落回原位,大半夜受驚,又看到暴/力血腥的場面,精神湧起疲倦,不久就睡着了。
翌日,天灰灰亮,餘白在夢魇中清醒。
他蒙頭轉向,眼花耳熱,更是渾身酸痛。
強撐的胳膊肘貼着床沿落空,如果不是霍铎爾及時進來接住,隻怕要一腦袋往地上栽去。
“白?!”
霍铎爾懷裡就像接了一團柔軟的水,怕握緊了會碎。
獸人的眼瞳閃過憂慮,摸了摸餘白的臉,熱乎乎的,頰邊燙出兩抹绯紅。
餘白好像聽到有人喊自己,睫毛耷拉地顫了顫,撲在獸人頸邊嗡悶的“哼”了聲。
他貼着霍铎爾脖子不動:“……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