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一眨巴下眼睛,面無表情的坐着,一字一句的念着。看因陀羅用左手不太自然的寫字,這才恍然明白是文字的不同。他的語速不快,看着那字越來越工整,不由對因陀羅更佩服了。
他能遠道而來找種子,可見是真的關心治下平民。
半個月很快就過去了,緣一托着熟人把小判花了出去,隻是還沒把種子賣好。在這個年代農戶會自家留存些種子,但不會留出太大,其他主糧都是官府管制的。
桐夜以為一個小判盡夠了,但門路沒走對的話,一層層人員克扣下來,錢沒了,事沒辦成。最後,還是鬼殺隊聽說了這事,托了人搞定的。
緣一帶着妻子和孩子離開,因陀羅坐在空屋子理看着天空,身邊是準備好的包裹。他在等桐夜回來,按照現在的時間算,村子那邊還沒有兩個月,還能再等一會兒。
這一坐就是小半日,也沒見着桐夜從井裡出來,因陀羅悶悶的從口袋裡拿出一隻耳夾。那黃金的耳夾墜着一顆通體湖綠色的珠子,是桐夜借他使的玄龜避水珠。珠子圓潤有光澤,還帶着龜甲的暗紋,瞧着特别有質感。
他不能在水下呼吸需要這個,其實桐夜也是需要的,否則濕漉漉的出來,就會到處甩水呢。
“跟狗甩水似的。”就算桐夜沒在,因陀羅的吐槽也超小聲。
因陀羅回憶起那畫面,不由勾起了嘴角。擡手把耳夾送到左耳上,輕輕拉了下,确認不會掉,就拿起裝種子的包袱,走到了井邊準備‘投井’。
水井綻放了耀眼的華光,接着就聽到嘩啦墜落的水聲,因陀羅聽到怦然加速的心跳,感覺世界都明媚起來了。随着水花飛濺出來,一抹濕漉漉的銀色破水而出,對着那雙冰藍色的眼眸。
水花落下來打在因陀羅身上,卻被一層薄薄的光暈阻礙,在正午的陽光下,身形挺拔的少年,戴上瑩瑩碧光的耳墜,珠光寶氣襯得他的氣質更加高雅。
桐夜的眸子劃過贊賞,一個人類戴上耳飾,就有這份氣質着實難得。她眯着眼睛笑話因陀羅,調侃了一句:“很好看,身上帶點散發妖氣的東西,你會被認為是人形大妖的。”
“是麼?”心情很好的因陀羅,也不介意她調侃。被認為是大妖的話,在妖精那邊是贊許的話吧?
桐夜揮袖拉上來一個圓柱形的大麻袋,鼓鼓囊囊的泛着碧綠的熒光,那紮扣子的地方是另一個耳夾。水花再次飛濺,桐夜有點忍不住了,下意識的把腦袋瘋狂甩動,綿綿細雨就這麼在周圍小範圍的降臨。
抖毛!
沒幹?
再抖!
帶着一層保護罩的因陀羅勾起嘴角,眸中的笑意特别明顯:o(* ̄︶ ̄*)o出現了!
桐夜正在甩幹身體上的水,沒注意到因陀羅嘴角的笑意,還在交換關于時間差的情報。“過去多久啦?”
“16日。”
“那是種子,你有辦法收一下嗎?”
“你袖子裡塞滿啦?”因陀羅去拿那個麻袋,摘下那個耳夾,拽着麻袋去旁邊展開封印卷軸。
“回家了一趟,媽媽說我瘦了,爸爸說我髒了。”桐夜的袖裡乾坤,都是爸爸媽媽沉重的愛。塞吃的喝的怕她吃不飽,穿的用的讓她每天能換一套。
在妖怪的親子關系當中,陪伴是群聚小妖怪們的專屬,大妖的性子都比較獨,最多在幼崽時段有陪伴,長大後是靠‘打錢’來表達愛。所以,殺生丸認為鬥牙王偏心,是有事實根據的。
那偏心眼子的老舅,認為殺生丸不需要就不給了,腦子一定被驢踢過。
因陀羅已經封好了種子,茫然的轉過臉詢問:“妖會給孩子準備這些?”
父親好像從來沒管過這事?
“會啊。像我哥要是出門不歸,舅娘會派妖給他送生活用度。那家夥嬌生慣養的程度,絕對不輸給我。這個不吃,那個不愛,衣服都隻喜歡一個花色。”桐夜還不忘拉踩殺生丸,冷着一張臉又窮講究,身邊伺候的妖怪總不順心,所以到現在一個家臣都沒有。
“你有家臣?”
“我不要,太麻煩了。”
因陀羅:-_-||那你怎麼知道你哥不是嫌麻煩?
“喏、給你。紅薯和土豆的種植日記,我讓狐族的小妖怪弄的。不同地區畝産不同,最肥的地方畝産2500公斤往上。擴種後才種了兩茬,剩下的要再看看。”桐夜伸出爪,遞給他一個本子。
狐族?
因陀羅眨了下眼睛,拿過本子一翻就被暴擊。上面的文字一個都不認識,他再次成了文盲。他淡定的合上本子,換了一個話題:“你那邊過去了多久?”
公斤是什麼?
妖怪還會種地?
“也就三年。”
“就?”望眼欲穿的因陀羅沉默了,妖精是真不把時間當時間啊。